第54章被封印的恶鬼总想和我契约5
第54章被封印的恶鬼总想和我契约5
血色诛杀令。
叛徒张叶轩。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铁钎，烙进张叶轩的脑子里，滋滋作响。他僵在原地，庭院里最后一丝天光被吞没，浓郁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全世界都要他死。
他缓缓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试图绘制镇魂的符文，如今却沾染着全族的血，涌动着来自恶鬼和亡者的罪恶力量。
死寂中，唯有心口那枚铜钱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温意，像母亲最后无力的叹息，提醒着他曾经是谁。可这点温暖，在这滔天的罪孽和追杀面前，渺小得可笑，又固执得刺眼。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回那间破败厢房的。背后的正厅大门如同巨兽沉默的口，李鹏程的气息盘踞其中，冰冷而强大，既是他的催命符，又成了他眼下唯一的……屏障？
他在冰冷的榻上蜷缩了一夜，睁着眼，听着风声穿过荒宅，每一丝响动都像是追兵的脚步，每一片落叶都像是射向他的符箭。
第二天，他几乎是蹭着墙根溜出的荒宅。阳光刺眼，街上每一个人的目光都让他如芒在背。卖炊饼的老头照常吆喝着，热气腾腾。张叶轩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敢擡头，匆匆丢下铜板，抓过饼子就跑，仿佛慢一步，就会有无数天师从四面八方涌出，将他当场格杀。
“欸，小哥！找你的钱！”老头在身后喊。
他跑得更快了，像一只被猎犬追赶的兔子，一头扎回那破墙豁口，靠着冰冷的断壁剧烈喘息。手里的炊饼被捏得变了形。
恐惧。无孔不入的恐惧攫紧了他。
接下来的几天，他活得像个幽灵。每次外出都心惊肉跳，任何一点不寻常的动静都能让他惊跳起来。他不敢与任何人对视，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片刻。他甚至开始出现幻听，总觉得有人在暗处低语他的名字，带着刻骨的恨意。
李鹏程偶尔出现，看他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只是冷眼旁观，偶尔唇角会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残忍的兴味。
“诛杀令的滋味如何？”一次，张叶轩抱着买回的劣质朱砂哆嗦着从他面前经过时，李鹏程忽然开口，声音懒洋洋的，“听说他们请出了‘追魂引’，就算你躲到阴曹地府，也能把你揪出来。”
张叶轩猛地一颤，手里的纸包差点掉落。他脸色白得透明，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李鹏程似乎觉得他这反应很有趣，低笑一声，墨色衣袍拂过地面，无声地走回了正厅那片浓黑里。
压力与日俱增。张叶夜不能寐，一闭眼就是族人惨死的面孔和天师们冰冷的围剿。那恐惧发酵、变质，混合着无处可逃的绝望和对李鹏程那种强大力量的扭曲渴望，在他心底酿成一坛毒酒。
他需要那力量。哪怕它肮脏，哪怕它来自地狱。他需要它活下去！
又一次，李鹏程让他去挪动庭院里另一块更大的石头。
“用你的恨，或者……用你的怕。”恶鬼的声音带着蛊惑。
张叶轩站在那块巨石前，浑身紧绷。他努力回想那些羞辱的面孔，那些血腥的画面，试图激起那股冰冷的洪流。但这一次，恐惧压过了一切。他怕死，怕被抓住，怕得浑身发软！
力量迟迟不来。石头纹丝不动。
李鹏程在一旁冷冷地看着，眼神里的讥诮越来越浓。
“废物。”最终，他吐出两个字，转身欲走。
“不！”极致的羞辱和恐慌猛地冲垮了堤坝，张叶轩几乎是嘶吼出来。他不能一直这么没用！他不能等着被找到、被杀死！
他猛地扑到石头上，双手死死抠住冰冷的石面，指甲崩裂出血也毫无所觉。他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动起来！必须动起来！把这该死的石头砸碎！把一切挡路的东西都撕碎！
“啊——！”他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所有的绝望、恐惧、不甘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一股远比上次更狂暴、更阴戾的力量从他心口炸开，顺着手臂疯狂涌出！那力量冰寒刺骨，带着毁灭一切的暴虐气息！
巨石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黑灰色的冰霜，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竟不是平移，而是猛地向上蹦起一寸，然后重重砸落！碎石飞溅！
力量抽离的瞬间，张叶轩脱力地瘫软在地，双手满是鲜血，浑身冰冷，不住地颤抖。但他看着那蹦起又落下的石头，眼底却闪过一抹近乎疯狂的亮光。
李鹏程停下脚步，回头看来。他目光落在张叶轩流血的手上，又扫过那残留着阴寒煞气的石头，眼底的猩红微微亮了一瞬。
“看来，怕死比恨更有用。”他淡淡评价，听不出情绪。
自那日后，李鹏程似乎对他多了点“兴趣”。不再只是冷眼命令，偶尔会在他试图调动那阴煞之力时，抛出几句冰冷刺骨、却又精准点出关窍的话语。
“力量不是你求来的，是抢来的。”
“想着怎么撕开对手的喉咙，而不是怎么摆姿势。”
“那点可怜的阳气收起来，你想用张家的法子驱动我的力量？蠢货。”
每一句都像鞭子，抽打在张叶轩的习惯和认知上。他笨拙地、痛苦地调整着，在一次次的失败和偶尔的成功中，逐渐模糊地感知到那股冰冷力量的流动轨迹。它邪恶，暴戾，却强大得令人心悸。
他开始能在意念集中时，让地上的落叶无风自动，卷成小小的黑色旋涡；能让指尖凝聚起一丝黑气，触碰到的东西瞬间覆盖寒霜。
每一次运用，都伴随着灵魂被撕扯的痛楚和深入骨髓的寒冷。心口的铜钱会发烫，像是母亲悲哀的哭泣。但他停不下来。这力量是他唯一的浮木。
一天夜里，他再次被心口铜钱的灼热烫醒。同时，庭院深处传来锁链剧烈绷紧的铿锵声，以及李鹏程压抑到极致的、痛苦的低喘。
那声音持续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才渐渐平息。
张叶轩屏息听着，一个念头疯狂滋长——李鹏程的力量并不稳定，甚至可能……受着某种束缚或反噬。
第二天，李鹏程出现时，脸色白得几乎透明，周身的气息却更加危险难测。他递给张叶轩一张新的清单，上面要求的物品更加古怪难寻，甚至有几样透着浓重的邪气。
“城西，‘鬼哭巷’最深处那家铺子。”李鹏程的声音比平时更哑，“告诉老板，是‘墨袍’要的。”
鬼哭巷？张叶轩心头一紧。那是城里出了名的阴邪之地，据说常有精怪出没，寻常天师都不愿轻易踏足。
但他不敢拒绝。他甚至隐隐期待着——离开这座荒宅，离开李鹏程的视线，哪怕只是片刻，去一个可能……有其他线索的地方。
他接过清单，低着头，匆匆出门。
鬼哭巷深藏在城市最破败的角落，终年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和低语声。巷子深处的铺子门面歪斜，招牌上画着一个模糊的、滴血的符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