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被封印的恶鬼总想和我契约2
第51章被封印的恶鬼总想和我契约2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两点猩红熠熠生辉，冰冷指尖的血腥气混着他身上腐朽的甜香，钻入张叶轩的鼻腔。
“契约已成。”
“现在，你是我的共犯了，小天师。”
李鹏程的嗓音含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像毒蛇缠绕上脖颈，缓慢收紧。
张叶轩猛地一颤，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共犯？什么契约？他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只是……
“不……不是我……”他徒劳地辩解，声音嘶哑破碎，被风吹散在浓重的血腥里。他想挣脱那只手，那捏着他下巴的指尖看似随意，却像铁钳般无法撼动。
李鹏程俯身凑近，几乎贴着他的耳廓，呼吸冰冷，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这满院的尸骸，这冲天的怨气，皆因你一念而生。不是你，又是谁呢，我的小天师？”
他轻笑，目光掠过张叶轩惨白的脸，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作品。
“你看，他们现在看你的眼神，可比从前‘有趣’多了。”
张叶轩顺着那猩红的视线望去。残肢断臂散落四处，曾经鲜活的面孔凝固着极致的恐惧，那些眼睛，空洞地睁着，仿佛都在死死地盯着他——这个引来灾祸的罪魁祸首。
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他浑身冰冷，连血液都仿佛冻结了。
李鹏程终于松开了手，指尖却顺势滑下，掠过他的喉结，带起一阵战栗。恶鬼直起身，广袖在血腥的风中轻拂，姿态优雅得像是在月下漫步，而非立于尸山血海之中。
“此地污秽，不宜久留。”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评价天气，“走吧。”
张叶轩脑子一片混沌，恐惧和巨大的负罪感几乎将他压垮。他瘫在原地，动弹不得。
李鹏程走出两步，未曾回头，只淡淡抛下一句：“需要我‘请’你么？”
那语调里的冰冷杀意瞬间刺穿了张叶轩的麻木。他连滚带爬地起身，双腿发软，踉跄着跟上那道墨色的身影。他不敢回头再看一眼身后的地狱，每一步都踩在粘稠的血浆和破碎的瓦砾上，发出令人作呕的声响。
曾经肃穆恢弘的张家祖宅，此刻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声呜咽，如同亡魂的哭泣。
李鹏程走得不快，却始终领先他半步。穿过熟悉的亭台楼阁，每一处都染着血，每一处都空无一人。结界破碎，符箓燃尽，张家数百年的根基，在他一念之间，化为乌有。
他是张家的罪人。
喉咙里堵着硬块，眼眶灼烫，却流不出一滴泪。
府邸大门早已破碎不堪。迈出门槛的瞬间，外面清冷的空气涌来，夹杂着远处人间市井的模糊声响，竟让他产生一种荒谬的隔离感。
李鹏程停在门外巷道的阴影里，血月的光辉无法完全照亮他那片区域，墨色衣衫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他微微侧首，露出苍白优美的下颌线。
“认得路么？”他问，语气寻常得像是故友闲聊。
张叶轩茫然地摇头。他从未独自离开过家族管辖的区域。
“呵，”李鹏程低笑，“果然是个被娇养惯了的小废物。”
话音未落，一股冰冷的黑雾自他袖中涌出，如同有生命的触手，瞬间缠绕上张叶轩的腰肢和手臂，猛地将他拉向李鹏程！
“啊！”张叶轩惊呼一声，猝不及防地撞入一个冰冷坚硬的怀抱。那根本不是人的躯体，像是一块寒玉，散发着致命的阴煞之气。
李鹏程的手臂环住他，力道不容抗拒。
“闭眼。”命令简短冰冷。
下一刻，天旋地转。
并非物理上的移动，而是被一种极其可怕的力量裹挟着，穿透了空间。周遭景象扭曲拉长，变成模糊的色块，阴风厉啸着刮过耳膜，刮得他神魂欲裂。极致的冰冷和速度让他窒息，只能死死抓住李鹏程的衣襟，像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尽管这浮木本身就是要将他拖入深渊的恶鬼。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那令人崩溃的颠簸骤然停止。
脚下一实，是冰冷的石板地。
缠绕周身的黑雾倏然散去，张叶轩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被李鹏程拎着胳膊稳住。
他剧烈地喘息着，擡头四顾。
这是一处极其幽深古老的宅院，像是荒废了数百年，庭中古木参天，枝桠扭曲如同鬼爪，将惨淡的月光切割得支离破碎。正厅的门扉紧闭，窗纸破烂，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黑暗。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潮湿的霉味，但更深层的，是一种几乎凝成实质的、阴冷入骨的煞气，与李鹏程身上的同源，却更为庞杂古老。
这里绝非善地。
“以后，你就住这里。”李鹏程松开手，随意指了指角落一间看起来勉强还算完整的厢房，“安静待着，别给我添乱。”
他转身，走向那扇紧闭的正厅大门，身影即将没入更深沉的阴影时，脚步微顿。
“对了，”他没有回头，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残忍，“睡不着的话，可以想想，你张家族人的魂魄，此刻是否正缠在那祠堂的断壁残垣上，日夜哀嚎。”
“毕竟，他们都是因你而死的。”
话音落下，他身影一晃，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正厅的门内。那扇门在他进入后，无声地合拢，严丝合缝，再不透出一丝气息。
彻底的死寂笼罩下来，比喧嚣的杀戮场更令人窒息。
张叶轩孤零零地站在荒芜的庭院中，血月的冷光勉强照亮他惨白如纸的脸。
李鹏程最后的话语，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都是因你而死的。
胃部一阵剧烈痉挛，他再也忍不住，弯腰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胆汁的苦涩灼烧着喉咙。
冷风穿堂而过，庭院深处的老树发出簌簌声响，像是无数鬼魂在窃窃私语。
他猛地擡头，惊恐地环视四周，总觉得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在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