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神明篇（上）

第42章神明篇（上）

北境极寒之地，终年风雪呼啸。张叶轩跪在神庙废墟前，玄铁锁链贯穿他的琵琶骨，鲜血在雪地上洇开刺目的红。

“罪人张叶轩，弑神渎天，当受九天雷刑！”神官的声音在风雪中破碎，“可有遗言？”

他擡头望向神庙残骸中唯一完好的神像。月光照在神像冰冷的面容上——那是北境守护神李鹏程的面容，三日前被他亲手摧毁肉身。

“有。”张叶轩哑声说，“我要见神。”

狂风骤起，风雪凝聚成模糊人形。李鹏程的残魂悬浮于空，神色悲悯：“为何叛我？”

三日前，正是这人亲手将诛神剑刺入他心脏。

张叶轩艰难叩首：“为救苍生。”

神影叹息：“你可知弑神者永堕无间？”

“知。”张叶轩突然扯动锁链，暴起扑向神影，“但更知你舍不得——”

最后二字化作缠绵吻音。他竟咬碎舌尖，以心头血吻上虚影！

“疯了吗？！”神官惊吼，“残魂沾生血会——”

已迟。张叶轩的血融入虚影，风雪骤然狂暴。天地间响起心脏搏动之声，神像轰然炸裂，金光中走出肉身重塑的李鹏程。

新生的神掐住张叶轩脖颈：“你以为这样就能赎罪？”

“不，”张叶轩微笑，“我要你亲自惩罚。”

百年前，张叶轩是李鹏程最虔诚的信徒。那年大旱，他一步一叩首跪行三百里求雨。神庙前，少年额头鲜血淋漓：“求神明垂怜！”

神像微光，李鹏程现身在雨中：“痴儿...何至于此。”

那是神第一次为凡人现身。后来张叶轩建起北境最大神庙，成为最年轻的神官长。他夜夜宿在神庙，只为清晨能为神像拭尘。

“神明大人，”某日拭尘时，他偷吻神像唇角，“今日也想见您。”

身后响起叹息：“放肆。”

李鹏程现身训诫，耳尖却泛红。此后百年，神明的纵容默许了信徒得寸进尺的妄念。

直到三月前，李鹏程神格突然不稳。神庙接连坍塌，信徒纷纷倒戈。张叶轩查遍古籍，发现惊天之秘——北境神明原是弑兄夺位！

“当年兄长暴虐，”李鹏程承认，“我不得不...”

“但神格染秽！”张叶轩绝望，“您正在堕魔！”

堕魔之神将荼毒苍生。唯一解法：以最虔诚信徒之心头血弑神，助神格涅槃重生。

弑神那夜，张叶轩捧着神颜轻吻：“待您重生，我愿永堕无间。”

李鹏程怔怔落泪：“何必...”

“因我渎神之爱，”诛神剑没入神心，“比虔诚更甚。”

如今重生的神明却判他雷刑。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下，张叶轩血肉模糊仍笑：“您手心在抖...舍不得？”

李鹏程猛然捏碎雷云：“闭嘴！”

神明拽起残破信徒，瞬移回雪山之巅。这里藏着张叶轩为他种的白梅林，百年花开不谢。

“知我为何植梅？”张叶轩咳着血笑，“您像雪中白梅...”

“知我为何纵你？”李鹏程撕开他衣襟，“因你比雪更痴。”

指尖抚过心口伤疤，那是取心头血的痕迹。神明俯身舔舐雷伤：“疼吗？”

“您更疼...”张叶轩抚上神心口，“诛神剑刺这里时...”

李鹏程猛然吻住他。神血渡入信徒唇齿，雷伤飞速愈合。

“雷刑免了，”神明喘息着分开，“改判永世囚禁。”

锁链化作银镯扣上信徒手腕：“囚你在我身边。”

雪落白梅林，神明将信徒抵在树间：“既渎了神，便渎到底...”

张叶轩仰首承吻：“谨遵神旨...”

后来北境传说：新神手腕常系银铃，铃响处总有梅香。有人说见过神与一罪人共饮，罪人腕间银铃与神成对。

“那是弑神者？”新信徒惊问。

老神官微笑：“是神明囚于心尖的...亘古痴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