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我不是gay
第1章我不是gay
张叶轩第三次对我说：“我真不是gay。”
我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搭在李鹏程肩上的手。那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此刻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李鹏程的耳垂。李鹏程似乎早已习惯这种接触，头甚至微微偏向张叶轩的手，像只被挠痒痒的猫。
这是大学里最常见的宿舍场景——四个男生挤在十几平米的空间里，两张上下铺，四张书桌，满地散落的电线、课本和运动鞋。空气中混杂着沐浴露、外卖和若有若无的汗味。
张叶轩坐在李鹏程的床沿，两条长腿随意交叠。他穿着宽松的篮球短裤，露出膝盖上还未完全消退的淤青。李鹏程则半靠在床头，手里捧着本《数据结构》，但显然注意力不在书上。
“这道题怎么做啊，张老师？”李鹏程用书脊轻轻碰了碰张叶轩的手臂。
张叶轩凑过去，下巴几乎搁在李鹏程肩上。“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你是猪吗？”他嘴上骂着，手却已经拿过笔，在草稿纸上演算起来。
我瞥了一眼对床的赵志明，他正戴着耳机打游戏，对这一切视若无睹。或许只有我觉得这场面有点...不对劲。
“所以你们明天要不要去看电影？”我问，试图打破自己脑子里那些奇怪的想法。
“不去，我要和鹏程去健身房。”张叶轩头也不擡地回答，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对吧？”他用手肘捅了捅李鹏程的腰侧。
李鹏程被捅得痒了，笑着躲闪：“对对对，你说去哪就去哪。”
就这样，张叶轩一边宣称自己不是gay，一边和李鹏程形影不离。
周二早晨的微积分课，我踩着点溜进教室后排。张叶轩和李鹏程已经坐在那里，两人共享一副耳机，手机屏幕上播放着前晚篮球赛的集锦。
“看这个盖帽！”张叶轩激动地抓住李鹏程的手臂摇晃，声音压得很低但仍充满兴奋，“我跳得有这么高吗？”
李鹏程笑着点头：“有有有，你最厉害了。”他的目光却没完全落在屏幕上，而是侧着脸看张叶轩神采飞扬的表情。
教授开始讲课，两人终于收起手机，但共享的耳机仍连接着，白色的线从中间分开，延伸至各自的耳朵。张叶轩习惯性地转着笔，不时在李鹏程的笔记本上添几笔注解——他知道李鹏程微积分不好。
当李鹏程因一个定理困惑皱眉时，张叶轩自然地凑过去，嘴唇几乎贴到他耳廓：“这里要用罗尔定理，不是拉格朗日。”
我注意到李鹏程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但他没有躲开，只是嘟囔着：“哦，知道了。”
课间休息，张叶轩伸了个懒腰，手臂落下时很自然地环住李鹏程的脖子：“饿了，去买点吃的？”
李鹏程被勒得咳嗽，却还是笑着：“放手，要窒息了！”
张叶轩反而勒得更紧了些：“叫爸爸就放了你。”
“去你的。”李鹏程用手肘向后顶，但没用什么力气。
最终两人以这种扭曲的连体婴姿势一起走出教室，往便利店走去。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想起张叶轩上周才拒绝了一个女生的表白，理由是“暂时不想谈恋爱”。
但眼下这又算什么？
篮球训练后，更衣室里弥漫着汗水和沐浴露混合的气味。
张叶轩脱下湿透的球衣，随手扔在李鹏程头上：“帮我拿一下。”
李鹏程扯下头上的衣服，却也没扔回去，只是嘟囔着“臭死了”，但还是叠好塞进自己的背包。我注意到这不是第一次了——张叶轩总会让李鹏程拿他的东西，而李鹏程虽然嘴上抱怨，却从未拒绝。
热水从淋浴头喷涌而出，隔着朦胧的水汽，我能看到张叶轩背部的肌肉线条。他哼着歌，搓着头发，忽然转身对隔壁隔间的李鹏程说：“帮我擦下背。”
李鹏程正冲着头上的泡沫，眯着眼睛：“自己没手啊？”
“够不着。”张叶轩已经把浴球递了过去。
更衣室里还有其他队员，大家吵吵嚷嚷，没人特别注意这个小插曲。但当我穿好衣服准备离开时，瞥见李鹏程正认真地给张叶轩擦背，手指偶尔划过他肩胛骨的轮廓。张叶轩低着头，水流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安静得反常。
那一刻，某种难以言说的氛围笼罩着那方小小的隔间，与周围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走了啊！”我喊道，不知为何觉得应该打断他们。
李鹏程回过头来：“等等，马上好。”
张叶轩却说：“急什么，让他先走呗。”
最终李鹏程还是加快了速度，三两下冲完澡，跟着我一起走出体育馆。张叶轩跟在他身后，手指绕着李鹏程后颈上短短的发茬玩。
“晚上吃啥？”张叶轩问，手臂又搭上了李鹏程的肩膀。
“食堂吧，累了，不想走远。”李鹏程回答，很自然地把重心靠向张叶轩。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
期中考试周，图书馆一座难求。我们四人小组占了一张桌子，堆满了参考书和笔记。
赵志明终于忍不住了：“你俩能不能安静点？”
张叶轩和李鹏程正头靠着头看同一本参考书，张叶轩的手指在书页上划着，低声解释着什么。他们靠得太近了，头发都蹭在一起。
“不好意思。”李鹏程小声说，稍微坐直了些。
但没过五分钟，两人又不知不觉凑到了一起。这次是李鹏程在为张叶轩讲解英语语法，他的手偶尔会放在张叶轩的手腕上，指出某个选项的关键词。
我看着这一切，忽然意识到：他们只有在彼此触碰时才会真正放松。就像有一种无形的磁场，不断将他们拉向对方。
学习到晚上九点，赵志明提前回去了。我去还书回来，看见张叶轩歪着头靠在李鹏程肩上，似乎是睡着了。李鹏程一动不动，任由他靠着，手指还停留在张叶轩摊开的笔记上，为他标记重点。
那一刻的画面安静得让人屏息——图书馆柔和的灯光，书页翻动的声音，以及李鹏程低头看张叶轩时那种难以形容的眼神。
我故意加重脚步，李鹏程这才轻轻推了推张叶轩：“醒醒，回去了。”
张叶轩迷迷糊糊地擡头，额头几乎擦过李鹏程的下巴：“嗯？完了？”
“完了。”李鹏程站起来，伸展了一下发麻的手臂，而张叶轩很自然地帮他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