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月(十七)
☆、千月(十七)
千月后来就趴在四枫院夕介的怀中睡著了。
也许因为他两天没睡实在太累,也许因为他这个游魂终于找到了一个暂可栖息片刻的地方,也或许,是因为四枫院夕介给他喝的牛奶里加了安眠药的缘故……再醒来的时候,夕介已经不在身边。
从床上爬起来穿了衣服,走出卧室,到处转了一圈,诺大的一幢小楼里竟没见著半个仆人管家之类的,什么人也没有,让他连找个人问一句都不能够。他在一处与室外花园相连的旋转楼梯处停下,坐在台阶上发呆。
镂空雕花的楼梯扶手上弯弯绕绕攀爬交缠著绿色的藤蔓,外面的草地上与里面的楼梯台阶上到处都是零碎的粉蓝花瓣,阳光射下来,耀眼的美丽,觉得一切都恍惚得不像真的。包括他的人生,包括他所遇见的所有的人。
但,他想他昨天没糊涂,是真的记得自己听见四枫院夕介是答应了的,答应了他的……
“别灰心,你也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的,或者有人愿意帮你也说不定!”
一个高贵温柔的声音打断了千月的恍神,擡头,看见一个优雅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赫然是千月最害怕看见的人──清水瞳。
千月在认出那人是清水瞳以后便一直神情有些紧张,仿佛想站起来逃走却又不大敢随便挪动一下身体,唯恐自己一动便会引来眼前人可怕的欲望。
“我好歹也算是你亲哥哥,没必要吓成这样吧!”
相较于千月的紧张,清水瞳却是一派悠闲随意,斜斜的倚在镂空雕花的栏杆上,逆著光看不清表情。
声音也很是低醇悦耳,只是说出的话却仿佛不著边际:“寞寞也恨鬼堂耀,但他可不会傻的跟龙也提出说要杀鬼堂耀的要求,因为就算他提了,四枫院龙也也不可能会理睬他,说不定以为他有神经病。但你就不同,千月,要知道,鬼堂家说大不大,说小那也不算小,要杀他一个人容易,可要把鬼堂家都连根拔了,也是件挺麻烦琐碎的事,夕介为了你还真肯花心思费功夫。你再努努力,只要让他更迷恋你、更喜欢你,也许他真的就会答应你,帮你去救你念念不忘的那个小情人也说不定……”
然而千月却在听到清水瞳的这一番话后反应颇大,甚至顾不上害怕,站起身来,自投罗网的走到清水瞳面前,声音里带著藏不住的急切,问道:“非!你知道他们把非弄到哪里去了是吗?”
清水瞳莞尔“你说呢?”
“你……你能告诉我吗?义父……鬼堂耀他不肯告诉我。非他是不是出事了?”
眼中闪烁著希求的光芒,无论他多么不想和清水瞳待在同一空间里,但只要为了非,他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
“他不是不肯告诉你,而是不敢告诉你。你的小情人做了点错事,得罪了些人,鬼堂耀怕连累自己的小命,所以把你的小情人直接送去给人家发落……那些人的来头可是很大的。”
千月明显的有些失神,喃喃道:“果然是这样,我就猜是这样……骗子,他们都骗我……”
清水瞳微笑著缓缓的拥抱住千月的身体,声音在高贵之下透著彻骨的冰冷阴森。“我不骗你,千月,不过这次你要合作一点。我记得我上次说过,不喜欢强奸。”
从上到下轻轻抚摸,千月的身体明显僵直,但却没有如上次那般激烈的抗拒,闭上眼睛,任清水瞳把唇贴在他脸颊上一路亲吻下去。
忽然想起这里是四枫院夕介的地方……张开眼睛。
“夕介少爷他……”
“没关系,一大早被他母亲叫走有要紧事要做,晚餐之前不会回来。”手伸进千月的内裤里抓住欲望轻轻揉弄。“别紧张,放松点。”
千月从外面隔著裤子按住清水瞳放在他双腿之间的手,美丽的眼睛认真的看向清水瞳。“你先告诉我,非在什么人的手上?”
清水瞳到也爽快,含著微笑吐出三个字:“暮月流。”
“暮月流……”
千月放开按著清水瞳的手,任他继续抚摸自己,整个人不是僵硬的,而是虚脱般的凝聚不出一丝气力。
“确切的说,目前应该是在暮月流的本代家主,暮月川夜的手上。千月,你该不会没听说过这个人吧!”
千月被清水瞳抱在怀中,恍惚的看著雕花的栏杆,耀眼的阳光,凌乱的藤蔓,粉蓝的一地碎花瓣……
他听说过的。
暮月流,暮月川夜。
又有谁会没听说过?
那个势力地位独一无二的庞大家族,还有暮月流家族史上最强势的家主。
千月难过的闭上眼睛。
──非,我要怎样才能救你?
──你要我拿什么去救你?
非只是一个有点任性的孩子,什么也不懂。为什么要伤害他?
很多年以前,千月记得,他与非同在一所教堂里,是个名为孤儿院实际上却是一个在全美都非常有名的大型地下人口交易市场。
那时候,非是个单纯可爱有点内向的小孩子,不知被什么人拐卖到这个地方来,小猫般的蜷成一小团,躲在角落里不出声,也不吃东西。千月觉得他好玩,便去逗他,哄他吃东西……那时,非才只有十岁,是个完全没有安全感的小娃娃,看到有谁肯对他好,就全心的去依赖著,常常是看不到千月就不吃饭的一直傻等。那时千月也只比非大了两岁多,但由于经历的不同,千月总是看起来成熟懂事的多,想的事情也多。
也许因为这样,所以,当某一天千月看著几个成年人半强迫的拐著非往地下室的方向走过去并骗他说要代他去找千月哥哥的时候,千月没有跑过去拦阻……
在这个拍卖场已经待了两年的千月,非常清楚的知道那几个拐非去地下室的人是拍卖场的拍卖师,他们都是一群变态。
可那时他自己正在小心的躲避著追杀,这个安身的地方是他母亲用命换来的,他还不想失去。
阻止不了那些人,他也不敢得罪那些人。
所以他不该跟在那些人的后面偷偷过去,他应该装做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的……可是看著非怕怕的样子,他就是忍不住的跟著,管不住自己的腿。
可是,从始至终,漫长龌龊的过程里,他都没有听见非的哭声。
只有断断续续的叫著“千月”的低低浅浅的呼唤。
那种呼唤,打在千月的心里,比哭声更加凄惨,让他不能承受。
躲在地下室的门外,千月的心,流了一地的血……
根植在心里的罪恶感让他嘲讽著自己:“千月,你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