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018冬至未至（1）
第五章2018冬至未至（1）
11998年，12月16日。这是杨文耀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一天，正是在这一天，他跟乔灿结婚了。今天是冬至，杨文耀早上给乔灿喂完饭，又给她针灸了一会儿，然后他就在茶几的抽屉里，翻找起乔灿当年的工作证。昨天晚上，耿琳打来电话，说构件厂要给工龄二十年以上的老职工一些福利，但需要用工作证复印件办手续。耿琳还说，她今天早上就去构件厂办这件事，正好会路过杨文耀的理疗馆，可以帮着把乔灿的手续一起办了。杨文耀在一个信封里，找到了乔灿的工作证，信封里也装着那张他们的结婚证。结婚证照片上的乔灿和杨文耀抿嘴笑着，眼睛里充满了清澈，和对未来一无所知的乐观。杨文耀手里拿着结婚证，看着照片上的乔灿和自己，过去的很多事情在脑海里浮现出来。那天他喝了太多酒，按理说应该断片了，但他却对所有事记忆犹新，就好像昨天才刚发生过。杨文耀记得，从拍结婚证照片开始，那天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很顺利。拍照的时候，杨文耀和乔灿都有些拘谨，摄影师傅让俩人放松，深呼吸，连拍了好几张照片，最后才选中了最自然的一张。登记的时候，一个中年大姐面带笑容，看了看俩人，问道：“恭喜，恭喜你俩。但我再问一遍，想好了啊？那我可就盖戳了。”中年大姐拿着印章，啪啪两下，在两张结婚证上盖了戳，又把结婚证递给了杨文耀和乔灿。杨文耀拿着结婚证，跟乔灿从民政局出来，外面的阳光太刺眼，这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在一场梦里，还是梦里好，梦里啥都有，连阳光都那么温暖。杨文耀还记得，他骑着摩托车，带着乔灿去弘阳的一个高端宾馆开房，路上的时候，居然遇着了陈永新和庞烨。陈永新和庞烨当时开着警车，刚从中心医院出来，在医院门口，差点儿跟杨文耀的摩托车撞上。陈永新摇下车窗，看了看杨文耀和乔灿，说：“杨文耀，你这是要干啥去？带着人骑摩托车，还骑那么快，这要是真撞上了咋整。”杨文耀拿着结婚证，在陈永新眼前晃了晃，说：“我结婚了，刚搁民政局领完证。杨警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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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12月16日。
这是杨文耀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一天，正是在这一天，他跟乔灿结婚了。
今天是冬至，杨文耀早上给乔灿喂完饭，又给她针灸了一会儿，然后他就在茶几的抽屉里，翻找起乔灿当年的工作证。昨天晚上，耿琳打来电话，说构件厂要给工龄二十年以上的老职工一些福利，但需要用工作证复印件办手续。耿琳还说，她今天早上就去构件厂办这件事，正好会路过杨文耀的理疗馆，可以帮着把乔灿的手续一起办了。
杨文耀在一个信封里，找到了乔灿的工作证，信封里也装着那张他们的结婚证。
结婚证照片上的乔灿和杨文耀抿嘴笑着，眼睛里充满了清澈，和对未来一无所知的乐观。杨文耀手里拿着结婚证，看着照片上的乔灿和自己，过去的很多事情在脑海里浮现出来。那天他喝了太多酒，按理说应该断片了，但他却对所有事记忆犹新，就好像昨天才刚发生过。
杨文耀记得，从拍结婚证照片开始，那天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很顺利。拍照的时候，杨文耀和乔灿都有些拘谨，摄影师傅让俩人放松，深呼吸，连拍了好几张照片，最后才选中了最自然的一张。
登记的时候，一个中年大姐面带笑容，看了看俩人，问道：
“恭喜，恭喜你俩。但我再问一遍，想好了啊？那我可就盖戳了。”
中年大姐拿着印章，啪啪两下，在两张结婚证上盖了戳，又把结婚证递给了杨文耀和乔灿。杨文耀拿着结婚证，跟乔灿从民政局出来，外面的阳光太刺眼，这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在一场梦里，还是梦里好，梦里啥都有，连阳光都那么温暖。
杨文耀还记得，他骑着摩托车，带着乔灿去弘阳的一个高端宾馆开房，路上的时候，居然遇着了陈永新和庞烨。陈永新和庞烨当时开着警车，刚从中心医院出来，在医院门口，差点儿跟杨文耀的摩托车撞上。
陈永新摇下车窗，看了看杨文耀和乔灿，说：
“杨文耀，你这是要干啥去？带着人骑摩托车，还骑那么快，这要是真撞上了咋整。”
杨文耀拿着结婚证，在陈永新眼前晃了晃，说：
“我结婚了，刚搁民政局领完证。杨警官，你咋样啊，咋还上中心医院来了呢？”
陈永新有些惊讶，又看了一眼乔灿，说：
“不该问的别瞎打听。你结婚了？我本来还想去你饭店吃饭呢，那算了，我换一家吧。”
杨文耀小心地揣好结婚证，笑了一下，说：
“杨警官，实在不好意思了，我一年到头不休息一天，但今天说啥也得休息了。那啥，明天你再来我店里，我好好给你掂量几个菜。你看这事儿闹的，上回要不是我弟弟班主任在饭店搁喽，我说啥也得请你喝顿酒。”
陈永新冲杨文耀摆了摆手，一边摇车窗，一边说道：
“有时间再说吧。你快走吧，加小心点儿，别老五迷三道的，都结婚了，还这么不稳重。”
庞烨也看了一眼乔灿，又看了看陈永新，困惑地说：
“老陈，没看出来，杨文耀挺行事儿啊。他媳妇儿可真好看，咋让他划拉到手的呢？”
在那天之前，杨文耀从来没跟乔灿发生过那种关系，他知道必须要有底线，绝对不能嚯嚯了人家。但那天俩人喝了太多酒，又领了结婚证，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一切就水到渠成，也非常合理合法了。但杨文耀和乔灿并不知道，他们在那家高档宾馆开完房，在房间里探索该怎么干那种事儿时，就在隔壁的房间里，岳勇和耿琳已经干完了，正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唠着工作。
耿琳裹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笑着说：
“其实，我爸挺欣赏你，他觉得你很优秀，只要保持住耐心，以后指定能有所作为。对了，我爸昨天说，厂里的办公室空出来一个岗，想调一个大学生过去。那里的工作就是平时跟外边的厂家联系，写写各种文件，参加省市里的各类会议。我觉得挺适合你，你要不要去试一试，回头有机会再提拔，咋样？”
岳勇皱起眉头，一脸惊讶地看着耿琳，说：
“这样好吗？会不会被别人说闲话？不过，你要是真觉得我行，那我就试一试吧。”
杨文耀收回思绪，刚把结婚证放回信封，耿琳跟邢钧就来了理疗馆。
耿琳给乔灿带了一些营养品，还让邢钧给了杨文耀一张银行卡，说：
“老杨，这张卡你拿着吧，里面正好有五十万，快去给那孩子治病，别耽误事儿了。这两天，我一直忙着处理我爸的后事，可算腾出时间了，正好过来一趟，顺便把卡也给你。你以后要是再有啥困难，千万别抹不开，一定跟我直说，咱们可都不是外人。”
杨文耀接过银行卡，心里特别感动，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
二十年前，杨文耀有些仇富，他一直觉得，大多数有钱人都是势利眼，装啥逼啊，不就有几个破钱吗？来路还不一定正当。可他这些年通过跟耿琳的接触，渐渐颠覆了自己的认知，世界上的事并不绝对，有钱人不一定都是坏人，穷人也不全都值得可怜，仇富是最没出息的表现，过好自己的日子比啥都强。
耿琳和邢钧走后，杨文耀披上羽绒服，小心翼翼地把银行卡揣好，去了趟农贸市场。
杨文耀到了农贸市场，直接去了乔志勇和他媳妇儿卖猪肉的摊位，买了一斤猪肉馅儿。
乔志勇和他媳妇儿已经卖了十几年猪肉，他媳妇儿就是当年在他家炕上，跟他亲嘴的那个女孩。乔志勇他媳妇儿叫韩秋阳，乔灿出事儿后的第二年，她意外怀孕了。老乔家本来不同意俩人在一起，嫌韩秋阳家条件不好，她妈几年前就没了，她爸就是个卖猪肉的，也没啥大本事。但韩秋阳怀孕了，事情可就不一样了，万一是个小子呢？乔万柱和方月霞做梦都想再有个孙子。
乔志勇跟韩秋阳结婚后，俩人都没啥正经工作，主要靠韩秋阳她爸卖猪肉，供俩人维持生活。乔志勇虽然也干过一些保安，打更等临时工，但都没干多长时间，就以各种理由干不下去了。乔万柱和方月霞确实没能力帮乔志勇，但也对韩秋阳生了个丫头很不满意，就算真有能力，也不会轻易帮忙。
直到五年后，韩秋阳她爸卖猪肉的时候突发心梗去世了，乔志勇和韩秋阳才突然发现，这下可完犊子了，还有孩子要养活，必须得想办法活下去。俩人都只有高中学历，还没有一技之长，想找个正经工作太费劲了。又过了一年半，俩人把韩秋阳她爸的积蓄花差不多了，实在没有办法了，决定那就还是卖猪肉吧，至少能勉强维持个温饱。
杨文耀赶到农贸市场，乔志勇和韩秋阳在卖猪肉，他们的女儿乔艺馨在旁边的肉案子上学习，正在写着一张英语卷子。乔艺馨读高三，长得虽然很一般，但学习不错，很有希望能考上985，211大学。乔志勇和韩秋阳卖猪肉的全部动力就是乔艺馨，他们深知，不能让女儿重蹈他们的覆辙，头拱地也要供她上大学，以后找个体面的工作，至少绝对不能让她以后也卖猪肉。
乔艺馨一边写着卷子，一边放着英语听力，嘴里念叨着：
“theysaythere'sabigstorming.we'dbettergethomebeforeth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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