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看完电视林欣欣又拿着她的小被子爬上娘的大床，她不想跟姐睡。而林大可早早就在床上躺着了，“我要在这睡。”林欣欣上去说。
“你回你的位置睡，我干活累了。”林大可依旧躺着说。
“我要在这里。”林欣欣不肯走。林业峰跑回最里面他的位置，袁玉衾也躺床上，她只能半蹲在叔儿旁边。
“你上去睡，上去睡。”林欣欣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拽，林大可沉重的身体根本无法撼动。“你起来，起来。”林欣欣不肯服输继续推搡他。
林大可紧闭的双目这才睁开，“我明天还得去打砖呢！真不懂事。”“我不懂哦，反正我的位置在这里。”林业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道。
“欣欣，你回去吗？不回我熄灯了。”袁玉衾说，伸手抓住系在床栏上的灯绳。林欣欣蹲在那里，娘最终也没有拉动灯绳，她看着三人并排睡一块。
时间再次静止，外面的世界完全被黑暗吞噬。林欣欣看看眼前又看了看外面，不懂过了多久……
“回去吧！不回去我关灯了。”袁玉衾笑道。林欣欣起身跳下床，出了房间她来到厨房，身体不自觉在坐到凳子上，此时房间的灯已经关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迈不开步子回客厅，时间在流逝，不懂又过了多久……林欣欣找来一张凉席，便回房间拉了一下灯绳。
“我打地铺！”林欣欣把席子放床旁边说，随即她拿回床上的小被子，林大可的身体压着被的角落。
“我干活都累了！”林大可略擡起腰说。在孩子们的记忆里，叔儿说的话除了工作累就是公儿怎样怎样辛苦。
“欣，你怎么都不乖！”袁玉衾略带批评的语气道。“你小心挨打！”林业峰被吵得睡不着。
林欣欣拿了被子扔凉席上，把客厅的灯关掉她又回了房间躺下。“娘，关灯吧，我得了。”
袁玉衾把灯关上，林欣欣缩在被子里，黑暗再次降临，“嗡嗡嗡……”蚊子的声音特别躁人心烦，黑暗中蚊子已经看不到人了，为什么还能趴到她的脸上咬人呢。
“嗡嗡嗡……”仿佛被成千上万只蚊子包围，林欣欣把头和脚全包进被子里才能幸免于难，没有办法呼吸她又在脑袋的角落露出一个小孔。
“嗡嗡，嗡嗡。”一个蚊子竟又飞了进来落到她的额头上，林欣欣条件反射地跳起来。“啊——”她尖叫一声。
“干嘛！”林业峰心烦道。灯一亮，刺眼的光突然照来。“那么多蚊子怎么能睡呢！”袁玉衾叹息道。
林欣欣只站在那里不说话，“我们还要工作呢！”林大可骂道，“牛，不懂事！”“呕，欣欣眯被骂了。”林业峰嘲笑的语气。
“回去睡！”袁玉衾命令道。林欣欣身体僵硬住，迟迟没有动作……“越大越不懂事，以为我们多轻松，每天忙这忙那……”林大可闭着眼睛说。
林业峰听着她被骂却有些幸灾乐祸，“看见没，你被骂了。”林欣欣隔着蚊帐看着里面的人，眼前竟是一片迷茫……
“我拍拍手哦。”林业峰继续说，“你被骂，我啪啪手，呆会你就挨打……”弟的话宛若刀子，一个字一个字划在她的心脏上。
突然她走到旁边的衣服堆里，拿起一件外套，掀开蚊帐往里面一抽，林欣欣心里这才舒服了。
“爽没，乱说！”袁玉衾说，她侧过身，林业峰已经哭了起来，“呜呜呜……”
袁玉衾瞬间皱眉头，越过林大可一下子跳到地上，“你出去！”她狠狠推了一下林欣欣。“打小弟！”林欣欣被她的气势吓到了，没反应过来胳膊被她拽住往外面来。
“你出去！你出去！”袁玉衾厉声道，林欣欣早就泪流满面，被打了好几下，踉踉跄跄被拉着走了。
没反应过来她被拉到客厅，袁玉衾放开她，“呜呜呜……”林欣欣吓得哇哇大哭。门被打开风吹进来，外面的世界被黑暗吞噬，娘提起她要将她推了出去。
“不，呜呜呜……”她想说什么，嘴里只能发出哭喊，林欣欣的恐惧感升到最高，她最怕黑！什么都不怕，就是怕黑！黑暗里会有僵尸魔鬼。她拼命挣扎，还是被推出了门槛。
“你出去，出去。”袁玉衾怒气冲冲，林欣欣想走回来她又狠狠推开她。
她惊惧黑暗，她惧怕没有人的黑暗，她颤抖心悸没有包围的一片漆黑！林欣欣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要出来，她要回去，必须回去，不然后面会有鬼手拉走她！
“呜呜呜……”林欣欣的哭声在平静的夜里响彻，仿佛传遍整个村子，稚嫩的喉咙发出撕裂人心的惨叫。
“自己弟都打，你还打吗？还打吗！”袁玉衾怒气未消，依旧不让林欣欣回去。“呜呜呜……”骂声与哭声交杂在一起，林欣欣的哭声像是没有意义的哀嚎。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林欣欣往前冲，那座铜墙铁壁终于往后退，林欣欣踩到了门槛，袁玉衾依旧毫不留情地推了她出去。
“你去外面，我的家不给你住，自己弟都打。”袁玉衾咬牙切齿道，林欣欣拼命撞着要进去，她立即又把她推出去，来来回回，仿佛永远不打算停止……
“呜呜呜……”林欣欣的哭声让林可可害怕起来，“不打了，过来跟我睡吧。”袁玉衾依旧怒气未平，“看你以后还敢打吗！”
林欣欣泪水直流恐惧遍布她全身，她依旧不能回去，看不到眼前，更听不到任何东西，只有一个信念她不能到黑暗里……不知又过了多久，她终于能躺回床上，不再被黑暗淹没蚕食，也不用再害怕有鬼怪伤人。
只是泪水依旧止不住，胸口起伏颤抖，嘴里依旧发出撕裂的哭喊声，那个夜晚注定成为她摆脱不了的梦魇，触及便疼痛的伤口……
林欣欣的头脑只剩空白，“不打……不打…我是欣欣，是欣欣吗……”坐在书桌前她喃喃自语。“你怎么了？中邪了？”林英被她的举动吓到了，林欣欣这才回过神来。
晚饭袁玉衾又买了杂烩，林欣欣夹了一点进碗里便出去看电视。再回来见杂烩还有不少，林欣欣又要了一些，此时袁玉衾也从客厅过来，她一惊手又忍不住抖。
“啪——”碗重重摔在地上，林欣欣心惊胆战立马蹲下来捡。
曾经她炒菜，挥动锅铲一下就弄到了旁边的油缸。‘做什么都是大手大脚，真像你叔儿！’娘立即骂道。
好在碗没有碎，她这才没那么担惊受怕，饭菜却掉了出来。林欣欣立即把菜捡起来放碗里吃，对于穷苦人家的孩子捡地上的东西吃再正常不过。“拿东西也不小心一点。”袁玉衾竟没有任何责怪的语气。
随后林欣欣把剩下的饭扫到铲上扔给鸡吃，她知道是因为前几天她痛打了她的原因，要是换作以前一有点什么就被破口大骂。只是每次，真的是每一次，她被伤害过后，娘才会把温柔和关注给她。
而她也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她现在想的摆脱这样的生活，她只想快快长大，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曾经看到书本说，小时候盼望长大，长大后却怀念童年。那她以后会怀念童年吗？她在心里有了答案。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林可可准备上初中，原本以她的成绩上民族中学没有问题，可刚好到这届没有名额给村委的小学，她只能去县里的第四中学。
“成绩好去哪个学校都得，而且去民族中学还得住校在学校吃饭。”袁玉衾无所谓道，可初中的学费是小学的两倍，她有些犯愁。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同村的人在广东打工，那里缺人手刚好叫袁玉衾过去。
车到了，袁玉衾把行礼拿上车，三个孩子在旁边看着。林业峰依依不舍抱着娘的大腿，“我赚到学费就回来了。”袁玉衾缆着他说。
这是懂事以来娘第一次离开她们，林欣欣对娘的怨还是偃旗息鼓了，此时她承认有些舍不得。“要是你月经来了，记得要怎么做。”她轻声对林可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