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胆小鬼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让我想想。”

“哦，想起来了，既怕兄弟过的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因为毒素侵袭，齐俊明的声音开始变的嘶哑，他挪动着身靠在了墙上，这才感觉好受些。

“季风你知道我以前是怎么看你的吗？”

季风静静的坐在地上摇摇头。

“一面镜子，看着你就像看到了另一个我自己，同样的迷茫、逃避，怯懦。也正因为这样我才会跟你成为朋友。”

“半年前，我突然感觉你好像变了，等我去你家见到杨玲儿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不再孤独一人了。”

“直到知道杨玲儿身份后再重新回想我才发现，你不是单纯摆脱了孤独，而是舍弃了曾经我认为跟我相同的所有共同点！”

齐俊明低头看着代表能改变一切的手掌，落寞又不甘。

“你突然背着我变成了我想成为又不敢成为的人！”

“你只身一人闯进人种店，带着与所有势力为敌的觉悟抢走了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的杨玲儿将她养在身边让她过上普通的生活，甚至还变成了基因战士！”

“而我呢？”齐俊明用手捂住了脸，发出嘲讽自己的短笑。

“家被人平了，当联邦的指挥官就站在我面前，跟我说这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世界安定时，我却不敢往他大公无私的脸上狠狠来上一拳！”

“一个连为家人报仇都不敢的人叫什么？那叫懦夫！”

“世上没有几个人敢于直面自身的缺点，我也一样。通过不断的臆想来麻痹自己。”

“正巧这时候星火找到了我，从他们同样肮脏的嘴里说出了崇高的理想。哪怕我知道星火没比其他组织好到哪去，但想死又想活的我还是答应下来，想着有一天死了也能带着大义，不再是这样的不堪。”

季风点上一根烟来缓解心中的沉闷。

若是没有那辆泥头车，若是没有这个系统，恐怕他现在的生活状态跟齐俊明没差两样。

幻想与现实碰撞后带来的是落差无力。

在自命不凡和认清自己之间选择了逃避。

于是磋磨、沉沦就此成为了生活的主旋律，直至最后带着懊悔悄无声息的消亡。这就是一个怪圈，陷入之后很难逃脱。

啪。

齐俊明突然抓住了季风的手腕，像是在地狱遭受苦难不断游荡的人突然抓住了从天上降下来的一缕蛛丝。

“我一直以为我会这样活到死。”

“可我发现我八年来都没有做到事，被我一直当成镜子的人突然做到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改变让我看起来更加废物！”

“我连自己是个懦夫都不敢承认，我又怎么可能再承认自己是这么的废物！”

“我不信！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都是你为了控制杨玲儿的伪装！”

齐俊明死死攥着季风的手腕，发出的一声接着一声的嘶吼，宣泄着他都看不起的曾经的自己。

季风没有在意手掌的发麻缓声说道：“所以你信了。”

齐俊明像是被抽走所有气力缓缓松开手掌，重新靠在墙上。被毒素蔓延导致狰狞恐怖的脸变的平和起来。

“是啊，我信了。”

“不是在你选择自己死的时候，而是在我选择不顾一切试探你的时候。”

“我这样的人都做出了改变，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吗？”

说着齐俊明又轻轻笑了起来，将手伸进衣服内兜不断摸索。

“我在事先都想好了，若我是对的，我就杀了你，杀了梁蛇。然后带着杨玲儿跑路，她自始至终都是无辜的小丫头。”

“看，我连从x市偷渡离开的凭证都准备好了，凌晨三点半出发。”

季风盯着齐俊明良久，终究还是心软了，毕竟他也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趁现在我没后悔，我也给你个选择，选死选活？”

“若是选活，给你解毒后你自己走，从此天涯陌路，别让我再见到你，不然这把斧头会先剁了你。”

齐俊明摇了摇头，将两个凭证塞进季风手里。

“我不走了，哪怕现在我不再是曾经的我也报不了仇，外面天大地大也没有我的家，就这样结束挺好的。”

“到是你和杨玲儿别留在x市了，因为先前杨玲儿存在的信息暴露，总会比别处多一些目光注视。”

季风没有拒绝齐俊明的好意，沉默的收下两个凭证。

齐俊明呼吸开始短又急促，毒素已经开始侵袭他的大脑，可他却越来越轻松。

“兄弟开心点，你应该为我感觉到骄傲，有多少人到死都打不破笼罩自己的虚妄不是吗？”

“还有孔璇那丫头，告诉她别伤心，她的齐哥哥先行一步替她探探路。”

“对了。”

齐俊明拍了拍季风的手，微微抬下巴示意季风的裤兜。

“给我点根烟，看电影里面临死亡的人都会淡定的抽完最后一根烟，真特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