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酒儿跑出去撒欢儿了一波,然后拿着一大把糖葫芦跑回来分给众人,看见宋……
第102章酒儿跑出去撒欢儿了一波,然后拿着一大把糖葫芦跑回来分给众人,看见宋……
酒儿跑出去撒欢儿了一波,然后拿着一大把糖葫芦跑回来分给众人,看见宋颂在发呆还用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嘴里包着糖葫芦含糊不清地问:“姐姐在想什么?”
宋颂回过神从她手中接过一串糖葫芦,笑着说,“在思考一些大事。”
“什么样的大事呢?”
宋颂沉默了片刻,摸着她的头笑吟吟地说:“一件酒儿不需要知道的大事。你这小丫头啊,就每天吃吃喝喝,高高兴兴的就好了,什么烦心事都不用管。”
“好吧……”酒儿嚼着糖葫芦,被酸的皱巴着一张脸。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问宋颂,“姐姐,我还在酿酒,而且酿了很多很多的酒,很多不同的酒……可是,这样一直酿酒是对的吗?”
“怎么会这么问?”
“我那天在街上听到几个爷爷说酿造坊日日夜夜酒香四溢,酿造坊的工人也越招越多,他们说,‘城中还有许多百姓一顿饱饭都吃不上,那酿造坊却日日用粮食酿酒,且用的还是优质的稻米小麦,这番做法,和用活人性命酿酒有何异?’”
酒儿低落地贴近宋颂,紧紧挨着她,垂着眼睑有些难过地说:“我不知道酿酒是件坏事,我在酒坊出生长大,记忆里最深的就是比我还高大的酒坛,和没日没夜酿酒的爹娘叔伯……之前在山谷里,我觉得真好啊,我再也不用酿酒了,再也没有人盯着我酿酒了。可是时间久了我就不知该做些什么了,不酿酒的时间里,日子变得很长很长,我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像我就是该酿酒才对……可是酿酒确实需要很多粮食。”
宋颂看着已经快要有她高的小丫头,带着笑意牵着她的手走出了人潮里,她们来到人少些的河边,大家都去看游行去了,所以河边还没有多少人。
“酒儿,别人的苦难和你其实没有多少关系。你的酿造坊里不缺身体残缺的人,失了一臂的中年男人,说不出话的老者,甚至是脑子不灵光的小娃娃,都能在你的酿造坊里干活,他们被人嫌弃,但是你心善,你接*纳他们,给了他们活路。”
“他们都能找到活计养活自己,那那些至今还吃不上饱饭的人又是何等的废物?你酿酒卖钱,又用卖了酒的钱买粮食酿酒,粮商看见你高兴,坊里的工人看见你也高兴。背后嚼舌根的不过三五人,仰仗你活命的却有上百人,孰轻孰重?”
“你酿酒用了一两银的米粮,最后卖酒换得十两银,便可以买十倍的米粮。若是要论救人,你那十两银的米粮能救更多人,他们见识短浅,便只能看到自己门前那一方天地。你每月送那么多东西到慈幼院,又是酱料米粮,又是银子布匹的,那些人不说,并非是不懂,他们心存感激,所以才叫你‘小菩萨’。”
宋颂揪了揪她的辫子,眉眼含笑地说:“不能只用耳朵听,也得用眼睛看,看那些充满敬意和仰慕的目光,去感受那些没能说出口的感恩,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将心中所想轻易脱口。”
“再者说,你我行事,并非是为了让谁满意,只是从心。你每月救济慈幼院,也不是为了让人感谢你吧,是为了慰藉自己的慈悲心,心中有大义,方才顾苍生。孟敛惩恶扬善也不是为了百姓的跪伏,而是为了她心中的剑。”
酒儿咬着糖葫芦有些懵懂地点头,然后又问了一句,“那若是有朝一日我错了呢?”
“若是错了,要么就一错到底,要么就让错的变成对的。是对是错,都是人说的。”
酒儿听不懂,点了点头继续望着她。
她觉得,宋颂姐姐好像不一样了,还是和以前一样个子矮矮的,体型瘦瘦的,但是手上多了许多老茧,那张脸也变得粗糙了许多,可她的眼睛却越来越亮,明亮清晰,仿佛没什么能够遮挡她看向未来。
“姐姐,你好像不一样了。”
“当然了。”宋颂亲昵地捏了捏酒儿软软的包子脸,眯着眼睛看着前方波光粼粼的河水,声音平稳地说:“小丫头,权力是最好的装点,它可以支起你的背脊,让你高高昂起头颅,随心所欲地审视所有人。”
她摊开自己粗糙的双手,带着不甚明显的笑意说:“一旦获得了权力,即便你摊开双手,有的东西也不会离开。”
以前的宋颂总是患得患失,她日夜难安,时刻担心来历奇怪的系统会突然消失,她又会变成那个看着悲剧发生而无能为力的弱者。
她也时常惶恐,卡牌的强大和可靠让她下意识地去依赖,也会冷不丁地觉得一阵恐惧,是在半夜惊醒的时候感到心悸,急切地点开系统界面查看。在她的梦里,一遍遍重复着不祥的结局。
刚刚得到系统的时候,她不会用,也不知该用系统做什么,她只知道自己要活着,那时候系统的存在感并不强,她想的永远是自己要怎么办。
可后来,当她逐渐掌握了系统的规则,不断获得强大的能力后,她就开始恐惧了,怕失去,怕失控,也怕被控制。
梦里好像有那样的场景,一个巨大的、遮天蔽日的机械生物,它像水母一样有无数的触须,每一条触须都连着一个人,许茗因在其中,她也在其中。
她怕,怕得要死。这种恐惧像是一种自我的保护机制,时刻提醒她不要掉进无尽的沼泽。
明明她是掌控一切的人,无论是估邶城还是所有的卡牌都听她的号令,可她却总是觉得手中的绳子是虚幻的,她根本抓不住,也从未有一刻真正抓住过。
而她之所以能抓住那条绳子是因为绳子想让她抓着,一旦绳子不愿意了,她手中便什么也没有了。
可现在估邶城一点点发生变化,这些变化是她努力出来的,那座楼里有她曾搭上去的砖,那个厂里挂着她带人灌出来的香肠,城外那些看不见边际的田野,她也曾在烈日下暴雨中走在田埂上。
看向她的百姓越来越多,宋颂就没那么怕了,她逐渐有了底气,在看向卡牌时不再回避,而是直面她们。在梦境里,她也有了挣脱束缚的力气。
因为她知道,她已经在卡牌为她搭起的高楼上修建了属于自己的椅子,就算系统消失,卡牌离开,她依旧可以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当估邶城的宋大人。
她所仰仗的,是百姓的信任,而不是系统给她提供的帮助。
酒儿依旧是那副似懂非懂的模样,宋颂也不急恼,牵着她的手走在人群里,两个人都不高,往往要踮起脚尖才能看见那些奇形怪状的鬼怪,酒儿看见稀奇的便要惊呼一声,宋颂则听着人群里那些外来的行商低声交谈着。
“我听人说这西南的部族足有上百之数……”
“不足为奇,女帝周踏足西南之前,这片地界中原人可不敢踏足,据说那时候部族强盛,巫术、蛊毒、诅咒层出不穷,还一度被划为禁地。”
“进城后不是有一排壁画嘛,那一排画的就是西南部族的历史,那壁画上说,西南曾建国好几回,都是由当时最强大的几大部族联合统治的,但因部族强弱更叠,所以国家的交替十分频繁,反倒越来越乱。”
“这么一说,如今的城主倒是有几分本事,城中到处都是稀罕玩意儿,百姓安居乐业,倒是比中原更为太平。”
“唉……如今的中原,确实不如西南……”
“听说北边又建了个国,收拢了不少流寇和匪盗,那破地方冰天雪地的能将人活活冻死,以前就是个流放罪人的去处,偏偏还起了个名儿叫‘极乐国’……”
“那算什么,东边有匪盗占了整整三座城,正招兵买马呢,怕是又要打仗了……”
“唉……也不知此番能不能活着回去……”
游行尚未结束,天上就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不过片刻,月色就被乌云遮掩,天空浓墨般未见一点星光,在那乌云中酝酿着雷电,能听见几声沉闷的雷声。
更奇怪的是,天空中传来几声凄厉的龙啸,乌云不断翻腾像是被什么搅动着,所有人诧异地仰头望着黑沉沉的天际,有人忧心仲仲,有人面带惊喜。
宋颂拧着眉在路边小摊上买了两柄油纸伞撑着跑向水龙广场,这龙啸声来得蹊跷,不过大致可以听出是从水龙广场那边传过来的,她担心那条水龙出事。
若是水龙被打散,积蓄的雨水倾斜而出,会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城中还有小部分流民的屋子是茅草屋,到时候怕是会出事,还有那些土坯房也不保险,若是暴雨经久不歇,许多屋子都会漏雨。
更严重的是,水龙广场周围便是高山,宋颂担心那地方会爆发大规模的泥石流。她倒不是担心广场被毁,只是害怕那地方会有百姓丧命,那是估邶城百姓最爱去的消遣地。
不仅是宋颂,许多百姓都想到了水龙广场,一时争先恐后地往那边赶,生怕他们的水龙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