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租下来的茶楼随意布置后就变成了一个小型的拍卖场,在那说书唱戏的高台……
第86章租下来的茶楼随意布置后就变成了一个小型的拍卖场,在那说书唱戏的高台……
租下来的茶楼随意布置后就变成了一个小型的拍卖场,在那说书唱戏的高台上再摆上一个齐腰高的台子,四四方方的台面四周围着一掌高的围栏,等到茶楼布置好后,拍卖的物品会提前放在里头供人观赏。
茶楼并不像客栈和饭馆,为了招待吃饭的客人必须要摆放宽敞的四方桌放置饭菜酒水,这儿的桌子都是长方形的,有些窄,放茶点和茶水够用了,桌子面朝高台那一侧没有椅子,方便看说书人和唱曲弹琴的艺人。
这样一张桌子最多可以坐四个人,若是四人以上,就得去二楼和三楼的雅间了。
雅间也有区别,有临街开的,里头开了一扇窗可以看见外头的街景,这样的适合友人小聚和谈话,门一关就能将那些宛转哀怨的小曲儿挡住,打开窗还能透透气。
另一种就是专门听曲儿听书的,朝里开了一个大窗子,将窗子支起来就可以看见一楼的景象,视野正对着高台,不管是听书喝彩,还是听曲儿看人,都是绝佳的位置。
租下来的当天,商队的人进进出出搬了好几趟,笨重的红木箱子、轻便的藤箱一箱箱地往里搬,引得周围的商户全部出来看热闹,他们揣着手聚在一起,窸窸窣窣地猜测着箱子里是什么东西,这些看起来不好相与的人租下这间茶楼又是为了什么。
只是他们说归说,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打听,因为这群人身上煞气实在太重了,他们就是远远看着都觉得胆颤。
商队的人守在茶楼四周不让人靠近,他们身形不算高大,但是个个都一副凶相,身上穿着皮夹,腰间挎着刀剑,刀柄上缠着黑布,上头有洗不干净的血腥气,粗壮的手臂比婴孩的头还要粗上一圈,让人不敢靠近。
图丰城比涪阳城热,所以搬东西的都是群打着赤膊的精壮汉子,他们身上的肌肉鼓起,黑黄的胸背上是重重叠叠的伤痕,有的已经愈合成一道白色的疤痕,有的则刚刚结痂。
总的来说,就是一群看起来就不好惹人物,只要长了眼的都不会想着去招惹他们。
这条街的商户都是土生土长的图丰城百姓,他们虽算不上大富大贵,却也是衣食无忧的宽裕人家,能在城中开个小铺子维持生活,十天半个月的也能见见荤腥。
这条街位置也好,除了人流量大之外,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靠近城主府,所以每回打仗的时候都有重兵把守,战火在外围肆意蔓延,他们这处却每次都能避开,百姓生活也安稳许多。
这样的安稳并没有让他们失去对危险的判断力,反而是越发小心,谨小慎微地在城内生活着,敏锐地规避着一切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外城的那些百姓都已经在战火的波及中麻木了,甚至觉得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但内城的百姓没有真正的直面过战争,所以他们会自己想象,可他们无法用贫瘠的想象力想象出战争的可怕,所以只会更加害怕。
商队的人在街上来来回回一个下午,这街上的铺子便已经关了大半,那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叫人看着可笑又心酸。
枷一脑子活泛,看着街上关了一半的铺子,就主动找上那些还未关门的铺子,问他们是否要闭店,如果不闭店的话,他们明日在街上摆摊,会避开他们铺子门口。
他上门这么一问,有说要闭店的,也有说不闭店的,不过算了算,打算避开他们闭店的铺子占整条街的十之八九。
劼跟在他身边一家家询问,全部问了一圈后小声说道:“你这亲自上门询问,他们或许会觉得你在逼迫。”
枷一扯着嘴角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到底有些敷衍,他侧过头看了一眼满脸凶相,街上人人避让的劼,还是耐着性子说道:
“我只是例行上门询问,哪有逼迫的说法?他们所思所想,不过都是一己之见,我口中可没有半个逼迫的字眼,所以即便有人这么觉得,也与我无碍。”
劼皱了皱脸,拧着眉说:“说不过你,你厉害。”
枷一笑了笑没理会他,他如今心头压着一座大山,没有闲功夫跟劼东拉西扯,心头的大山不移开,他怕是夜里睡觉都不安生。
他们从明天开始要在这条街上摆摊,卖从宋制那里接来的货物,掌柜的不知道藏着什么招数,竟然说要将所有货物的价格提高一成,那样的高价,几乎就是直白地说等傻子上钩。
他发愁那些货物会卖不出去,最后要么低价转手赔上一笔银钱,要么商队的兄弟们咬牙带着那些次品上路,一路上费尽心思,到了别的城市或许还换不回本钱。
原先觉得行商不是什么难事,因为他们的货物好,只要遇到识货的人,不愁卖不出去,可现在吃了亏才知道这事儿有多难,毕竟行商一途,并非只从家乡带货物出来,那样不过是一锤子买卖,舟车劳顿不说,还挣不了多少银子。
真正的行商,是从家乡带着货物出发,然后一路卖一路买,将南地的货物高价卖到北地,又在折返时将北地的货物带回南地,这样周折地买卖,所赚取的银钱才能对得起一路的舟车劳顿。
“枷一,回去后商队再出来,你来是不来?”劼问他。
枷一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只说道:“你想自己跑商?”
“想是想的,但是如果你不来,那我也跑不成。我有多大本事我心里清楚,这一路上靠着蛮力也确实走了不少路,但是如果再遇见眼下这种状况,我是处理不来的,只怕是自己就乱成一团糟,更别提指挥大家做事了。”
劼说的没错,宋制这招实在阴损,如果不是他们还藏着别的更为贵重的货物,那么这就是一个死局,他们只能低价将手中的货物全部脱手,然后偿还货款,这么一来一回,这一路上所赚的银子都会赔进去。
宋制这人或许没什么大本事,但是给人下套耍阴招却是顶顶厉害的。
枷一也后怕,但他还是稳着情绪沉着地说:“所以掌柜经常在说,做买卖最重要的就是留一手,你有十分的本钱只能说七分,有七分的把握却要说十分,我原先也一知半解,如今才算是懂了。”
他拍了拍劼的肩膀说道:“若是下回你真想扯旗子自己出来跑商,那我还跟着你出来做管事。”
枷一也不在劼面前遮掩自己的心思,作为在商队中最早确定的同盟,他们的关系很是紧密,彼此信任,有什么都直言不讳,这也是他们能够一起走到现在的根本原因。
“我们出来一番,折腾来折腾去,回去怕是要一年多两年的功夫,到时候城里早没有我们可以立足的位置了,掌柜的商会已经有了主事人,我就算削尖了脑袋也挤不进去,军营怕是也规整好了,你也无处容身,我们不妨自己出来,一趟一趟地走,就算再蠢笨也会成事的,实在不行咱们兄弟俩就把所有的坑都踩一遍,踩透了,就不会再吃亏了。”
劼笑得一副傻样,这才算是有了定心丸,这样大的商队,若是真叫他一人主事,他也不敢。
他敢单枪匹马去截杀匪寇,也敢一人一刀闯进匪寨,但是他不敢担负估邶城百姓的希望。
“我原先还以为你想入官场,所以一直没好跟你提这事儿。”
“官场?”
枷一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那可不是我能待的地方,我这榆木脑袋,真要进了官场,怕是没多久就要被撵得远远的。”
“怎的这么说?”
枷一索性无事,就跟他提起了宋制一路暗杀沈琰的事。
“沈琰是开国功臣,还是南国战无不胜的战神,即便他不受国君待见,也是难过举足轻重的人物,他威望极高,不管是南国百姓,还是部分官员,都会偏向于他,因为他战功赫赫,只要他在,就是稳定民心的一大利器。”
“但是国君还是想杀他,这是上位者没有容人之心,卸磨杀驴,实在难看。国君或许用了些别的手段,类似于污蔑沈琰克扣军饷,或是策反他的部下给他泼脏水,但是这些都是小打小闹,在沈琰的功绩之下,即便他真的犯下这些错事,甚至想要谋反,国君都得顾及他战神的名头网开一面,饶他死罪。可是沈琰不死,国君就总是担心他会东山再起,所以只能让他死。”
“谋杀沈琰的差事他交给了宋制,这才是这件事中最叫人心寒的,你猜为何?”
劼一头雾水,“宋制是他的心腹,他将此事交给宋制,应该是担心被人知道难保名声,有何问题吗?”
“我原先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掌柜的说,此事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宋制除了是国君的心腹,还有一个身份是国君的表弟,还是对国君恩重如山的舅舅留下来的唯一子嗣,这个身份其重,让宋制不动一刀一枪,不伤一兵一卒就可以在南国稳坐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国君不止宋制一个心腹,这件事他可以指派别人去做,并非一定要身份特殊的宋制去做,可他还是这么定了,那就是他在逼迫宋制做出选择,是要做养尊处优没有权势的天潢贵胄,还是做把握权势的国君心腹。杀害沈琰这等重臣,会是宋制此一生都洗不掉的污点,只要有这个污点在,宋制就树立了不少敌人,也就断了他反叛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