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要人
第41章要人
为了能尽快回城,稻镰带着三十人日夜赶工,只用了五天时间就完工了两个炭窑,宋颂过来验收时还耗费了几天的时间烧炭,等到验收结束,也不过才十天。
炭窑在估邶城很常见,城中木炭卖得也不算贵,是寻常百姓都能负担得起的价格,他们屋舍老旧,就靠着穿了多年的旧棉袄和木炭过冬,一年年的也熬过来了。
估邶城百姓冬季的死亡率并不高。
稻镰带来的这群人身强力壮,服从性高,行动力强,也有过这类的经验,是不可多得的好手。
宋颂不想就这么放他们走,她这几天用已有的图纸对这片区域进行了划分,炭窑周围分别是砖窑和陶瓷窑,按照稻镰他们的速度,在二十天内完工并非难事。
决定将他们暂时扣在这儿后,宋颂便一脸和善地给他们倒水,“几位军爷辛苦了,如今修建工作告一段落,几位今天可以早早休息,养足了精神等明日再出力。”
“什么明日?”
稻镰一脸迷惑,他以为宋颂对这件事不了解,就解释道:“小姐误会了,我们来时只说要修两个炭窑,修好了就能走。”
“那许是我家姐姐传错消息了,我们招工的要求是做满一个月,根据修建的成果来结工钱。几位军爷早些休息吧,我们就先回去了。”
她们走后,稻镰看着四处都一样的山林气闷地摔了手中的陶碗。这地方还真是易进难出,这回他算是着了道儿了。
有士兵凑到他身边说:“咱们自己走吧,兄弟们都是在山里长大的,还能走不出去不成?”
稻镰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蠢,她们既然敢临时改口将我们留下来,就代表这山确实有蹊跷。罢了,先修着吧,反正少族长准了一个月的假。”
“我还是觉得这群人邪性,深山老林的,几个女人……听起来就渗人……”
“别瞎想!”
一个月的时间,稻镰带着人给她们修建了炭窑、砖窑和陶瓷窑,成品很不错,宋颂给他们每人结了十两银子,米粮也加了一斗。
楚峰屿送人下山,顺便让许红翠跟着他们一道回城里。
稻镰心里憋着气,脸色自然不好看,一路上都没凑到许红翠身边搭话,只沉着一张脸带着手下的士兵走得飞快。
临行前,楚峰屿叫住了他,将提了一路的包袱递给稻镰,臭着一张脸态度敷衍地说:“一点薄礼,送给军爷聊表谢意,希望下次山中有事时,军爷还能出手相助。”
这话让她说出来像极了讥笑嘲讽。
稻镰扯着脸皮敷衍地笑了两声,然后拎着那个包袱走了。
宋颂给许红翠比了个手势,许红翠点头答应,然后才骑着马离开。
她们又折回了炭窑,稻镰这一个月除了完成她们交予的任务外,还用枯枝和藤蔓搭建了十几座类似帐篷的小屋,但是居住感和坚固性都不如帐篷,使用寿命也就一个月左右,如今他们走了,这些小屋也快要倒塌了。
他这是心里存着气,一点好处也不想让宋颂她们占。
宋颂无所谓地踢开挡路地枯枝,从地上捡了一块木炭,黑色的木炭在她手上留下了痕迹,她用干净的那只手拍了拍楚峰屿的手臂说:“可以去通知那些部族了,姑姑和我约定的是一个月以后上山,等她上山了,我们要给出第一批陶器。”
“好,我这就去。”
砖窑和陶瓷窑的图纸是抽来的,是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先进技术,为了保证技术不被泄露,稻镰他们将其建成后未经试验就被赶走了,所以她们要自己试验这两种窑是否可行。
为了保障之后的各项产出,招财纳贤迫在眉睫。
楚峰屿去之前联系的那些部族里挑人,她们的要求有些稀奇,只要健康壮硕的女子和手巧的女孩儿。
对于这些久居深山的部族来说,女性是他们的族人,也是一个部族的财富,在必要时刻,女性可以当成货币来使用,一个部族的女性多而贵,就代表他们部族实力强大,反之如果一个部族的女性少而廉价,就代表他们的部族快要灭亡了。
粮食、钱币、布帛、女人,都是用来计算物品价值的单位。
即便是神使,想要带走部族里的女性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他们可以举族向神俯首,乖顺地献上自己的忠诚和性命,但却不能仍由神使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带走他们部族的女性。
这是一种对部族繁衍的警惕,也是本能的占有。
就像是他们可以将自己献给神,但是神不能伸手从他们手中拿走他们的财务,无论是金银还是女人。
自愿祭祀和被迫失去是两码事。
因为种种原因,楚峰屿的工作进展很慢,那些部族不愿意将她们强壮和年幼的女性送出来,即便是短暂的一个月也不行。
不止是一个月,一天都不行。
在第三个部族都无功而返后,宋颂和楚峰屿一起踏入了麻沂山。
在沟通没有效果的时候,不妨手段强硬一些,毕竟那条看不到尽头的道路那么漫长,没必要因为路边尖锐的石子而停下脚步。
林间湿气重,泥土的味道混合着草木香,没多会儿鞋底就裹满了一层潮湿的泥土,每一次擡脚都沉得厉害。稀泥越走越厚,湿意钻进鞋里,足衣被浸湿,双脚冰凉麻木。
走了这么一遭,身上黏糊糊的出了一身汗,双脚却又僵又冷。
“你不爱来这边,为什么?”
走着也是无聊,楚峰屿侧着头望向宋颂,慢条斯理地说:“你好像很避讳过来,是这边有什么东西让你厌恶吗?还是恐惧?”
宋颂拿着一根棍子杵着地走得很认真,闻言头也没擡,语调温软地说:“又厌恶又恐惧,总之来这边就不太舒服。”
那种感觉就像是家里最不喜欢的长辈住的那个房间,房间里经常不开灯,阴冷黑暗,那个长辈就沉在黑暗里,拉着一张脸阴恻恻地望着你,你路过时会感觉他的房间散发着一股霉味,还有尿渍挥发的味道。
但是他又很可怜,或许是身有残缺,又或是子女不孝之类的,让旁人提起就唏嘘。就是那种又恶心又怜悯的感觉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不愿去看不愿去听的回避姿态。
那是可怜的,也是带着恶意的,更是无声窥视的。
就像是人生各个阶段所路过的那些令人作呕的“房间”,还有被困在房间里如吃人恶鬼一样的可怜人。
他们到的第一个部族,就是当时用动物油脂助燃的那个小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