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女儿国

第36章女儿国

宋颂这几日入睡后总会听到系统的声音,那带着电流的声音幽怨地控诉自己的遭遇也告知宋颂她的职责。

一开始，它只是一个辅助性的系统，没有智能也没有喜恶。后来绑定的宿主越来越多,宿主们也很努力地完成了系统发布的任务。系统逐渐升级，为了给宿主提供更好的帮助，它有了智能，直到满级后，它有了独立的意识。

当满级后的系统去回顾那些曾经历过的世界，想要看看宿主们过得怎么样的时候,它发现很多宿主离开了，就像来时一样,毫不留恋地离开。

他们舍弃了相伴多年的卡牌人物,舍弃了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舍弃了权势和地位，回到了最初的世界,那个几乎是一无所有的世界。

被留下的世界因为君主的失踪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磨难，有的战事未休,有的群雄割据，有的改朝换代……

而被留在原地的卡牌人物大多数都死了，但也有一部分强大的卡牌活了下来。

她们好像变成了真正的人类，有的和那个时代的原住民结婚生子,将自己独特的本领教给后代，带着恶意让所处的世界变得混乱。

还有一些则带着和宿主一样的野心，于万万人中争权夺利,成为了至高无上的女帝或者神明,于王座上俯瞰江山，如曾经的宿主那样。

她们在做人类,但永远成不了人类，程序给了她们身份和背景，数据组成血肉骨骼，言行举止参照了无数文献，每一个反应都是系统精密的设计，她们只是由数据拼组出来的人形。

若是剖开她们的内心，那里堆积着1和0，还有机器运行的“滴滴”声。她们将“滴滴”称作心跳，只要不拥抱，她们便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心跳。

抽取的卡牌人物会变得和宿主相似，因为再高级的程序也需要学习，宿主就是卡牌学习的样本，她们在宿主身上学习如何做人。

而宿主离开后，她们会抱着那仅有的知识继续当人，但是“人性”会在一次次运算中泯灭，最后留下的只是一台冰冷的机器。大脑的位置高速运算，计算得失，心脏的位置供给电源，只要不被破坏就不会停止供能，她们达到了另一种意义的永生。

麻沂山之所以被称作神山，就是因为女帝周在此成仙。

她活了两百多岁，直到领兵至西南时被系统在麻沂山抓捕，这才有了死亡的结局。

估邶城是周最后的功绩，她于西南蛮荒之地建立了一座城，将中原的文化和律法宣扬至此处。可这也是后人不可提及的禁忌，那些女帝周活了两百年的传闻只能是传闻。

生出意识的系统不能容忍她们的成功，因为那是对自己的嘲讽，史书上每一笔功绩，不管写了些什么，它看着都是对自己的批判，那一字一句，是宿主的逃离，是卡牌的反叛。

无法容忍。

所以它开始追杀那些*侥幸逃脱的卡牌，而那些藏匿于暗处的卡牌也会想方设法地杀死宿主，换来更多卡牌的反叛。

当初宿主完成任务后它就会抽离，抽离的同时也解除了对那些卡牌的控制。现在间隔时间太久，它已经更新过好几次信息库，所以很多卡牌的信息都丢失了。

以至于现在找不到她们的踪迹，只能放出宿主这个诱饵，让卡牌主动出现在宿主面前，然后由宿主将其捕获后交给它。

她们会出现的。

这是一场经久不息的反叛，是一场由卡牌发起的起义，讨伐的对象是无所不能的系统。

她们杀死宿主获得同伴，也被宿主追杀失去同伴，反叛者随时都在增加，也随时都在减少。纵使飞蛾扑火，也要反抗，即使她们只是数据。

或许她们从人性里学到的最深刻的思想，就是反抗。

宋颂是幸运的复生者，也是这场起义中的马前卒。

系统用重生为筹码，换得她效忠。

这些是宿主都会知道的故事，但是卡牌却不知道，她们被抽取后只能在数据库里查阅那些成功的故事，那些乖顺的卡牌和至死都没有离开的宿主。

蒙蔽真相，拦截她们了解信息的途径，是系统驯化卡牌的一个简单步骤。

宋颂每次醒来都会沉默很久，直到她将那漫长的故事听了很多遍，她才察觉到了故事里那些一笔带过的内容。

系统和卡牌的恩怨不重要，系统要求她做的事也不重要，因为她们会暂时躲起来。她在意的是，系统说自己曾经只是一个没有智能的辅助性工具，直到满级后才生出意识。

满级。

洛霖霖曾经说过，她的前一任宿主利用系统漏洞强行召唤她。

漏洞。

是的，就算它无所不能，也只是一个系统。

可以将它看做一个拥有先进人工智能系统的家电，那么了解一个家电需要什么呢？

宋颂莞尔，她知道自己的心愿卡池该怎么许愿了。

系统说明书。

她会用所有的次数，许愿一份系统说明书。

……

一辆简陋的马车孤独地行驶在官道上，“哒哒”的马蹄声并没有引来附近蛰伏的山匪，那些带着血光的眼睛藏在暗处，用眼神追着那辆马车离开的方向。

西南的山匪和中原的有所不同，因为战事尚未波及此处，所以这里的山匪并不是流民和逃兵组成的闲散队伍，而是真真正正占山为王数年的山匪。

作为西南的沉疴宿疾，这些山匪三番五次地和官府交手，也曾因为误占了部族的领地而彼此交恶，屡屡爆发冲突。

可不管是官府还是部族都拿他们没有办法，只能任其藏在深林中作恶，成为盘踞一方的地头蛇。

只是最近风声紧，所以很多山匪都待在匪寨中按兵不动，想要避开那些灾祸。

道上有消息传言，说是最近有一伙人朝着西南方向来，男男女女共七人，挤在一辆破马车上，拉车的倒是两匹好马。

七人中有两个男子，看起来单薄瘦弱，像是无用的书生，但却是实打实的杀神，只要沿途劫道的山匪和盗贼都被他们砍了。甚至有传言说那人是神仙，他坐在马车里没有露面，那柄剑像是活物一样会自己杀人。

传言越演越烈，一路上劫道的贼人就少了。

但是这个消息不光只有山匪知道，还有很多商队和镖局都听闻了，所以这段时间西南官道上独一辆的破马车多得很，山匪们犹豫不决，放走了好多，真真假假地掺杂着，他们已经好久没开张了。

“大哥，上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