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电话
chapter03.电话
袁梦讨厌不公和流于形式的事,她敢公开在办公群里质疑不合理的工作安排。
边月不止一次为她的胆量竖起拇指,但今天她把身体的纯洁与否兑换成了上男人船的票面时,她简直震惊。
靠的越近,越触碰到对方的边界和扭曲,边月觉得那情谊愈复杂。
还和蒋青林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周围朋友很多,后来两人分手,她刻意避开共同的朋友,伴随着交际圈的缩窄,随之而来的就是个人空间剩余带来的遐想。
十分合适的精神疾病培养皿,所以她并不介意陌生人的入侵,算是一种有意的自救。
她下午跟袁梦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建议你交个新朋友。”
晚上回家,边月又接了两通家长的电话,一个是要求给孩子换座位的,另一个是因为资料费的问题,觉得太贵不想买。
对方反复强调:“对你来说可能就几百块钱没什么,但是对我们普通家庭来说挺贵的。”
边月解释了一下这些费用包含的内容,又把学校习题册负责人的电话给他,让对方再去核实一下,再决定买不买。
总算挂断,她又翻了下厚重的旧书查了点明天上课要用的资料,这会脑袋垂在床沿预防颈椎病加重,自上班后她每年体检报告的标红项都要增加两个。
白炽灯的光晕在她眼睛里膨胀,耳边很热闹,要是饭点,鼻子也很热闹。
这层楼至少住了六户,2203是两个合租的姑娘,她没见过,是听房东说的。右边是一家三口,跟她作息一致,几乎每天上下班都能碰上,左边是一对情侣。
大家不光门外的生活轨迹有着高度的重复性,房门内的日子也有着一套模板。
就比如这会隔壁的情侣周末双排已经到了末日巅峰局。温润细雨般的前戏一般十五分钟,上了正餐后两人各自能坚持二十分钟。接着就能听见清晰的巴掌声,这时候边月这个npc会上场,捶两下墙,她现在都怀疑要是没有她,隔壁两人的爽感是否会大打折扣。
她在微信上玩笑话一般将这事发给袁梦,算是破冰。
等袁梦消息过来前,边月又跟妹妹边洋聊了两句。
边洋马上要高考了,她平均两三天就能接着一通边女士或者陈老师的电话,让她辅导辅导边洋。
边月无语:“我教的初中怎么辅导高中?”
“那你做做思想工作,但是也别给她压力,这个阶段要不得,最近都听着好几个抑郁的。”
边月平静道:“企鹅跑到北极去,边洋也不会抑郁。”
“你怎么说话呢,她是你亲妹妹。”
边月把腿撑起来,做舒展动作:“血缘关系上来说,是的。”
边荣华说话慢腔慢调的:“不说你妹妹,你最近个人的事也要上点心。”
边月把腿放下来,嘴里咕哝:“比起这些,你还是关心关心我的精神状况吧!”
她觉得这话真不是唬人,她远没有表面看起来健康。像是吞了一只硬把她往瞌睡里面拽的坏虫,她有时候都能清晰地感到那种坠落感。
不过对边洋她也就嘴巴毒。
对于母亲把自己教养的责任无意识往自己身上转移这件事她本能抵触,但是对妹妹的责任感还是成了她身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
这包袱是共同的性别角色让她以一种心甘情愿的姿态背上的。
前面几年她还能隔几日就找边洋谈谈心,给她买一下她喜欢的周边,告诉她一些父母的眼界里没有的世面,她觉得自己既是姐姐,也是走在她前面的女性。
她要保护边洋,要做那个她曾经期待出现在她生命里的领路人。
但是近两年她讲不出大道理,那是一个发现自己浅薄和自我否定的过程。甚至她觉得被散养长大的边洋有着比她更游刃的生存之道。
而她的规矩摇身一变,成了一种过时的懦弱。
边洋发过来一张照片,是个男性半身照,她还没想到用一个什么样的词来形容这人的长相,边洋又发过来一条消息:“快看,爸妈要给你介绍的对象,是不是长得跟马铃薯一样。”
边月噗嗤笑出声,给她发过去一个竖拇指的表情包。
边月没忘老母的叮咛:“马上要大考了,你有什么困难要跟我讲。”
边洋敲字很快:“经济困难给解决不?”
“不解决,出门右转敲你老爹的门,朝他伸手。”
边洋的表情包库很丰富,发过来一张伸手讨钱的。边月先把表情包偷了,再回:“早点睡,尽量保持上课头脑清醒。”
边洋飞快:“你怎么跟我们班主任一样,说话越来越像老师。”
“我就是。”边月想起之前社交软件上聊了几次的一个男人也猜中了她的职业,她下意识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边洋:“那你给我解决什么,就知道画饼。”
隔壁的战斗终于结束,边月回:“解决精神问题,充当你的金牌人生导师。你需要就说,我这名人传记很多,随便一页都能抄好些。”
边洋捏了下床头边月送的娃娃,评价她姐:“道貌岸然。”
也就只有那些没跟边月在一个屋檐下待过的亲戚们被她表面的乖巧和恭敬迷惑了,什么考上名牌大学,体谅父母辛苦学了免师,毕业顺利分配到省城参加工作,真是这地区好孩子的范本。
但边洋觉得她姐是爸爸老家后院的鱼池,只有表面是干净的,里面住着深夜出来吓人的女鬼。
她想到这立马就改了备注,还截屏发给边月。
边月看了眼,提议:“改了,什么女鬼,都市丽人。”
或者拉磨的驴。
一直找寻胡萝卜的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