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5.情人
chapter45.情人
东西收拾起来很快。
边月不习惯在工位上摆弄小物件,每年也会进行一次大清扫,多余的课本杂物都给保洁阿姨交了废品。她的东西只用两个手提袋就可以装干净,她好像一直都做好了随时就可以走人的准备。
简老师身体尚未彻底恢复,但是精神已经恢复了。
她的桌子上满满当当的,正中间放着的电脑上罩着一块蕾丝的防尘布。边月轻轻拍了下她肩膀:“简老师,我这张桌应该会空一段时间,你不用的东西可以放这上面,你中午睡觉也宽敞些。”
简老师抿抿唇,这个动作在她身上并不常见,她说:“真要走......不过你还年轻,去试试不行还可以再考回来的。”
“嗯。”边月点点头,心平气和。
简老师到底上了年纪,嘴上那么说,但心里始终不认同:“哎,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也搞不懂,但我们同事一场,我什么样你也知道,有些事情上产生点冲突也正常,你别记恨。”
“怎么会。”边月笑笑,“有机会再见了,姐。”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样的称呼,也还不错。
院子里的海棠长得旺盛,边月还记得前几年栽下这棵树的场景。这会正是上课的时间,院子里空荡荡的,风沿着跑道徐徐前进的声音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她飞速地走到大门口。
她开车过来的,车子停在门口的露天停车位上,把两个手提袋放到后座,坐在驾驶位上手握方向盘,她心里升腾起了一阵非常强烈的空虚感,足以吞噬掉洒在她身上的热浪。
她不知道是从哪一刻开始把这一切变得如此沉重的,好像开心也是颤抖,失落也是颤抖,那是一种心理的过分紧张带来的痉挛,她好像永远在期待,又永远在惧怕期待落空。
在被这狭小空间的巨大孤寂包裹着的时候,她几乎是下意识就想联络闫森,不,也许不单是闫森,以前是蒋青林,现在是闫森。她似乎把关于“人”字的传说刻进了自我那浅薄的肌理中,认为女人是男人的一根肋骨。
手指已经碰到了闫森的电话号码,趁着呼叫的滴滴声还没出现,她又赶忙按了挂断。
她习惯了用恋爱来解决她本该自己面对的孤独,她想起跟闫森的初识,那也是一个孤独的夜晚,她拨通了他的电话,但现在她决定拒绝这个途径。
于是,导航去了就近的一家水会。
服务的阿姨热情地拿来饮品给她放在茶台上,又拿了浴袍给她。
“姑娘,等你换好了叫我。”
单间里的温度被调试的十分舒服,清凉又不至于让人感觉到冰,湿气在左右两边的仪器里缓慢地喷洒出来,软化了人的神经。
阿姨话很多,家长里短,最近新闻上看到的什么大小事都聊,边月跟她聊了十来分钟,睡着了,醒来屋子里面没有人,脸上的面膜应该刚敷上,又过了几分钟,阿姨推门进来:“我寻思你睡着,不打扰你让你休息会。”
“没事,继续按吧!”
“你这肩膀硬得很,平常工作也要注意休息啊,不要太劳累。”
“嗯。”她应声,方才的那股烦闷已经没有了,她庆幸刚才没有拨出那通电话,她可以躺在这舒缓身体上的疲倦和进行思维上的小憩,然后清晰下一步该干什么。
她如果拨通闫森的电话,除了沉浸在这一步的迷惘中,她不知道她能向他实际表述什么,也许她还会因为他的关心和回应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而对这段关系生出不该有敌意。
这不是闫森的问题,是她的问题。
她不能指望用别人的安慰来消解问题,那是一种十分懒惰的障眼法,其实很早之前她就知道,但她沉溺在这样的软弱中,直到职业生涯的南墙出现。
辞职的事,一直到从老家回来边月才告诉了闫森。
那会正好赶上周末,闫森来她的住处,两人兴致勃勃整了顿海鲜大餐。边月帮着处理完食材,闫森在里面烧,她摊在沙发上刷了会朋友圈,又觉得没意思,跑到厨房去看他做饭。
她自然地将双手穿过他手臂的缝隙,环着他的腰,声音缱绻道:“真好。”
“我们两都一个礼拜没见了。”
边月装模作样:“成年人嘛,不得为了生活奔波忙碌,哪能天天腻在一起。”
闫森把去过内脏的鲍鱼改了花刀又放回壳里面:“ok.”
“等会我刷锅。”
“好。”
边月察觉他有情绪,在他腰上戳了下:“你现在正在对我进行冷暴力。”
闫森把电饭煲里的蒸屉取出来把腌制好的鱼放进去:“你知道厚颜无耻四个字怎么写吗?”
“好嘛,”边月叫屈,“已经上升到人身攻击了。”
闫森转头看她:“胡搅蛮缠。”
“你在生气?”边月问。
闫森摇头:“我见不着你面,你消息都不怎么回我,你确定我们在恋爱。”
“原来男生也会因为感情惴惴不安。”她稀奇道。
闫森很无语:“你不要模糊问题。”
边月眼睫微垂:“我辞职了,这周在办离职,又回了躺老家,我爸本来血脂就高,被我气得住了院,陪了他一天,实在分身乏力。”
她说得很平淡。
像她的职业应该把这件事讲的抑扬顿挫才是,闫森的感觉好像电梯停在高层,又故障了直往下坠,他整个人被腾空了,要说是怒气也不是,要说是失望也不是,他很难形容这种感觉,更像是坍塌,他的爱情想象的坍塌。
边月补了句:“我们两好像在一起后没怎么吵过架。”
闫森没有接话,把电饭煲里的鱼取出来,淋上调味。桌上摆得满满当当,都是好食材,但滋味着实差了点。
吃到末尾,他才问了句:“你之后什么打算?”
边月把厨房侧边一个小储物间的门打开,里面堆满了药材,她说:“七月二十六铜城有个药博会,我负责我二叔药厂的展销,试试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