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潇潇收了线,在院中站了一会,长窗下有腊梅的香气扑面而来,冬日的气息愈发的浓厚,看着看着,这一年竟是又快收尾了,有管家上前拿过披肩放她手中,这空空的柏宅,总是少了些人气。
“太太,进屋吧,外面冷。”管家是个老实人,据说是跟了柏宁很多年,广东人,是柏宁南下广州的时候认识的,从此也就在柏家打理内务,潇潇望着这个快要花甲的老人,他的眉间已经堆满了皱纹,只眼神依然明亮,身体修长,像一个永不服输的老者,“谢明叔。”潇潇挤了挤笑容。
深冬的半下午,阳光晴好,落地窗外是耀眼的刺目的招摇,明叔给潇潇沏了红茶,知她爱喝,只默默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她。
凌潇潇端起白瓷茶杯,氤氲茶气透出人影翩翩,地毯上灼灼光晕,明叔缓缓开口道:“太太”
“明叔,你叫文初他们都只喊名字,为何到我这就不肯呢还是在你心里,其实我也依然是外人”
明叔漫不经心,道:“如若你认为是自家人,那在别人眼里也便是,反之亦然。”
潇潇一愣,迎上明叔明亮的眼光,忽然笑了起来,她真算不上一个好演员,就连沉默寡言的明叔都看出她的心并未在柏家,只是潇潇不知,年近花甲的明叔这些年遇过多少事,见过多少人。
“文初这孩子,我自小看着他长大,小的时候就特别调皮,也没个定性,现在虽然你们结了婚,贪玩的性子估计也不会变,明叔我也老了,看着你们一天开开心心,健健康康也就没什么可担心了。”吴明的眼神有些失焦,像是想着很久远的事,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潇潇惦记着钱的事,只点了点头,随意拿出一本杂志翻了翻,想着席谨之账单上的几百万数字就头疼,她该怎么开口向柏文初要几百万而后人间蒸发吗柏文初一定会找到北京去的,凌潇潇就坐在沙发上想了一下午,杯中的茶早已凉了,晚上七点多,柏家三姐妹陆续回来了。
“李姐做的饭越来越好吃了。”柏文仲坐在长桌前赞叹道。
“哪里,那个菜是太太做的。”
柏文仲一愣,撇了撇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哥柏文初。
“怎么不好好休息呢”柏文初体贴地握过凌潇潇的手。
“呆久了,活动下筋骨也好,也不是什么难事。”凌潇潇温顺地回到。
“明天让薛媛媛来一趟看下伤。”柏青筠拿过餐巾,语气柔和地说到。
柏文初朝她投来感激的眼神。
晚饭吃得不咸不淡,柏青筠回了书房,潇潇因为紧张的缘故,满掌心都是汗,柏文初洗漱之后,穿着睡袍从身后搂着她消瘦的身子,潇潇身躯一震,只身子僵硬着,不肯软进他的怀里,柏文初觉出她的不适,轻轻将她掰过来,“怎么了一晚上神不守舍的,晚上吃饭也没吃几口,连姐姐和你说话也不理,怎么了是不是在家呆闷了”他伸出手轻轻拂过她的面庞,手掌搂过她的长发,他的气息近在咫尺,英俊的轮廓就这样欺了下来,潇潇别过脸,站在窗前,抓住窗栏的指尖微微颤抖。
“下午我给你打电话说……”
“唉,你看我这记性,对了,你下午给我电话说有事要给我说,什么事老婆”柏文初站在她身旁,将窗户关小了些。
凌潇潇侧过头看他,他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伸出手来轻轻地揽着她,从某种程度来说,他算是一个好丈夫,温尔尔雅,结婚几个月来,连大声对她说话的时候都没有,屋外寒气缓缓爬上了墙头,那夜风一吹,终是凉了。她掌心的汗也由温热转为冰冷,屋内一丝橘黄色的灯光照耀在彼此身上,南方冬夜又湿又冷,像扑面而来的寒气入骨,吸口气都觉得累的慌,她肩头微瑟,柏文初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你看我现在这记性。”说完将门窗关上,开了空调,不多久,屋内暖风吹在脸上,柏文初将她拥在怀里,慵懒地躺在床的一头,“宝贝,你究竟怎么了是不是想家了要不我送你回北京一趟看看爸爸妈妈”
“为什么你从来都不问”凌潇潇语声冷涩,开口亦是艰难。
“你不说,我便不问,你所说的,我都信,那又还有什么好问的”柏文初环上凌潇潇的手不禁紧了紧。
潇潇错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他一腔深情,又该如何回应,她想起刚认识的那一会儿,她刻意出现在柏文初的面前,种种巧合都是席谨之精心安排,甚至包括柏文初出现在具体地方的具体时间,她本就生得一副好皮囊,更是懂得如何轻易就俘获一个男人的心,就这样相识,一直以来,他都彬彬有礼,这让她心下也不禁宽了许多,就这样,结婚,一步一步地获取他的信任,只是挑拨他和柏青筠的关系,目前看来还是有难度,据说三人从小关系就好,自从柏宁死后,柏文初和柏文仲更是对柏青筠唯马是瞻。
“文初,我想要些钱”她咬着唇说着这样的话,她说的有些困难,双手紧紧抓住床上的被褥。
“嗯要买东西还是卡上的钱不够了你这傻丫头,直接说了,干嘛还这么吞吞吐吐的”柏文初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说道。
“不是,那个…….”凌潇潇欲言又止,这时有敲门声,柏文初去开门,门口的柏文仲在那儿晃。
“我有点事要和文仲出去下,你要买什么,先拿这张卡去刷。”柏文初说着,亲了亲她的嘴唇,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走。
凌潇潇听到厚重大门缓缓关上的声音,颓然地躺回床上。
一钻进那两黑色的奔驰,柏文初就换上了另一份表情,他从衣兜里翻出眼镜带在鼻梁上,神情冷然,和刚才温尔尔雅的谦谦君子判若两人,他冷着声音问道一旁的柏文仲,“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吧,那么多钱,那老头能禁受住诱惑可是,哥,最近我总觉得有些事怪怪的。”
“怎么了”柏文初抽着烟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个女人发现了什么,总觉得最近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我们这么小心,她怎么可能知道她怀疑所有人,也不会怀疑到你我头上。”柏文初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光洁的眼镜背后是一双深邃的目光,那目光凶狠,决裂,像是潜伏以久的饿狼,尽管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可还是坚韧地等待着那顿大餐。
“那那个女人怎么办”柏文仲向后挪了挪身子说道。
“现在没时间去管她,我们先把老头子那的事解决了再说,既然她们用计,我们也就不如将计就计了,我想席谨之怎么也想不到,她处心积虑的计划会被我利用,哈哈哈,我真期待那一天看到她们惊愕哭诉的表情,哈哈。”车内的人深深地望了那紧闭的柏宅一眼,而后留下一行明显的车迹。
而另一边,南城电视台的角落里停着一辆黑色跑车,车内女人深深凝望着过往行人,没过多久,又看了看腕上的表,不禁埋怨道,“也不知是怎样的人,竟会选择这样的上班时间。”她闭上眼在车内打着盹儿,脑海中却一直闪烁着凌潇潇那泫然若泣的样子,梦中总会有刚认识那会,她在黑市的赌场吓得全身发抖,眼中全是泪,连和那些高利贷说话,都咬碎了牙关,她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怕成那样,可是看到那群人要她父亲的双手来还债的时候,她全身抖成筛康子地站在那几个彪形大汉面前,颤着声音用她来抵债,想到这里,席谨之不禁醒了过来,那样一个胆小的人,是怎样有勇气割掉自己的手腕的
难道竟为了她自己所谓的计划和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就要来赔上另一个人的幸福席谨之摸出一只烟,却没点上,只放在指尖细细凝望,这样犹豫反复的性格一点都不像自己,她曾是为了所要所得而不择手段的人,她也从未曾逼迫凌潇潇,只是这一次那一幕幕似乎刺痛了她,她甚至不像以前那样担心她的责备,只隐忍着咬着唇,或许就是这一瞬的神情,像极了那个不服输的女人,以至于席谨之会再给一次机会让凌潇潇重新选择一次,甚至自己会像一个大妈似的,在深冬的大半夜,守在门口等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席谨之想着,有些气愤地捶着车窗,正色间,那个女人和其他人谈笑风生地从电视台门口走出来,席谨之缓缓开车,摇下车窗,冲夏念笙打着招呼:“喂哈罗那位美女。”
“夏姐,有人叫你了。”导播小静捅了捅身旁的夏念笙,而后就先行走开了。
夏念笙有些迟疑地指了指自己,走进车厢,才看清车内坐着的人,原来是席家那位大小姐,这不是席慎之那女人的姐姐么
“你叫我”夏念笙问道。
席谨之摆出招牌氏笑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