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张狂本狂
11:张狂本狂
十八年前那晚的月亮,也跟今晚的一样亮。深夜,与他相熟的宫女贞娘偷偷前来,说的语焉不详,只拜托他超度婴灵。孟玄之也是宫里出来的人,怎会不知这其中必有蹊跷,抱来的死婴多半是被残害的皇嗣。他与贞娘约定死:严守秘密才肯帮忙,不想惹麻烦上身。两人是同乡,平时多有往来情谊,贞娘又发誓绝不会跟任何人提起他,只道婴儿可怜,想好好送走。孟玄之这才抱过贞娘怀里的死婴。谁料,贞娘走后,玄之道长打开巾裹准备超度,见婴孩面色淤青一动不动,眼角却流出泪来。顿时大为惊奇!掐了几下,又放平推拿半晌,居然给救活了!这下麻烦可大了!宫里偷偷抱出来的死婴必然牵扯宫廷秘闻,沾边了就得死,原本超度完,等贞娘悄悄过来收殓就行。可眼下婴儿被他救活了,横生枝节,送回去不光贞娘难逃一死,自己也逃不开被灭口……孟玄之苦思一夜,愁如一团乱麻。见婴儿饿了也不哭闹,他终是动了恻隐之心。天蒙蒙亮时,果断收拾铺盖匆忙离开,为自己也为婴儿拼一条活路。起初,孟玄之带着孩子辗转各地,隐姓埋名,生怕贞娘泄了密,麻烦找上来。提心吊胆过了一两年,京城并没有传来任何动静。渐渐,他开始用回本名给人看风水,几年下来也过得风平浪静。玄之道长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贞娘果然并没有供出他。小九非常好养,不哭不闹也甚少说话,玄之一度以为她是摔坏了脑子变成痴儿。待长到五岁那年,她突然开口问筹策占筮法,吓了玄之一跳。原来,玄之打坐时怕孩子无聊,随手扔给她几本占卦的古书翻着玩,没想到她居然无师自通。玄之又惊又喜,认定小九是百年难遇的奇才。从五岁起,开始教她占卦、堪舆和武功的内功心法。八岁那年,小九主动问起自己的身世。他起初乱编,结果每一句都被小九抓住漏洞,最后崩溃,一股脑儿把抱她出京的全过程讲出来。他当时真不知道她是谁。从那年起,小九就养成了分析朝廷邸报,探听皇室消息的习惯。她十岁那年,捡回来十安。说师父多收几个徒弟,日后更…
十八年前那晚的月亮,也跟今晚的一样亮。
深夜,与他相熟的宫女贞娘偷偷前来,说的语焉不详,只拜托他超度婴灵。孟玄之也是宫里出来的人,怎会不知这其中必有蹊跷,抱来的死婴多半是被残害的皇嗣。
他与贞娘约定死:严守秘密才肯帮忙,不想惹麻烦上身。两人是同乡,平时多有往来情谊,贞娘又发誓绝不会跟任何人提起他,只道婴儿可怜,想好好送走。
孟玄之这才抱过贞娘怀里的死婴。
谁料,贞娘走后,玄之道长打开巾裹准备超度,见婴孩面色淤青一动不动,眼角却流出泪来。顿时大为惊奇!
掐了几下,又放平推拿半晌,居然给救活了!
这下麻烦可大了!
宫里偷偷抱出来的死婴必然牵扯宫廷秘闻,沾边了就得死,原本超度完,等贞娘悄悄过来收殓就行。
可眼下婴儿被他救活了,横生枝节,送回去不光贞娘难逃一死,自己也逃不开被灭口……
孟玄之苦思一夜,愁如一团乱麻。
见婴儿饿了也不哭闹,他终是动了恻隐之心。
天蒙蒙亮时,果断收拾铺盖匆忙离开,为自己也为婴儿拼一条活路。
起初,孟玄之带着孩子辗转各地,隐姓埋名,生怕贞娘泄了密,麻烦找上来。提心吊胆过了一两年,京城并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渐渐,他开始用回本名给人看风水,几年下来也过得风平浪静。
玄之道长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贞娘果然并没有供出他。
小九非常好养,不哭不闹也甚少说话,玄之一度以为她是摔坏了脑子变成痴儿。
待长到五岁那年,她突然开口问筹策占筮法,吓了玄之一跳。
原来,玄之打坐时怕孩子无聊,随手扔给她几本占卦的古书翻着玩,没想到她居然无师自通。
玄之又惊又喜,认定小九是百年难遇的奇才。从五岁起,开始教她占卦、堪舆和武功的内功心法。
八岁那年,小九主动问起自己的身世。
他起初乱编,结果每一句都被小九抓住漏洞,最后崩溃,一股脑儿把抱她出京的全过程讲出来。
他当时真不知道她是谁。
从那年起,小九就养成了分析朝廷邸报,探听皇室消息的习惯。
她十岁那年,捡回来十安。说师父多收几个徒弟,日后更好掩人耳目。
玄之道长不是不收徒,是怕养不起。他们师徒的日子始终过得安贫乐道。
随后几年,真被她抽丝剥茧查到周太医,这才有了他们定居灵州的经历。
“师父,明日见到章天师,想办法跟去烧山观转转,留心看看那里。”
孟九思简单讲了下跟陈均绎打赌的事:“陈大人还没完全相信我们,也许是不信我们的动机,也许是质疑我们的本事。”
她两只手来回抛着铜钱,像在思考着什么。
玄之道长回过神,点点头,小九擅断,总能多看清几步事情的走向。
“我去找点冰,您一会儿睡觉再找床被子垫脚下。”小九指着玄之道长肿胀的脚,边说边起身,抛着铜钱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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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半夜里还好好的,当天际泛起白色时,突然间被一阵电闪雷鸣驱散,豆大的雨滴纷纷下落,砸在地上发出吵人的声响。
从烧山观擡出来的轻步舆瞬间乱了套,雨落得又快又急,黄罗伞撑开时,皇帝还是淋了雨。
回宫后,太医宫人忙碌一片。
早朝也顺势取消。
可怜了冒雨前来的各位大臣,不得不再顶着大雨回去。这场雨像是专门针对他们似的。
果然狼狈到家后,雨渐渐停了。阳光透过云层,仿佛刚才砸落的是一场幻觉。
玄之道长住得近,等雨停后才往宫门走。皇帝淋了雨,取消了原本对他的召见。这不重要,他更想见到的人是日骂夜咒的章益阳。
宫门口,早有太子身边的宫人等候,引着玄之道长走过宣德楼,来到大庆殿,殿前庭院两侧另有两座小楼。
孟玄之无数次幻想再次见到章益阳的场景,包括怎么怼他更爽……等真正踩上太史局熟悉的木质楼梯时,甚至感觉不到离开这里竟有十八年之久。
楼上光线充足,拥有极佳的视野,房间正中央摆着一个占地颇大的星盘,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三名弓腰微笑的官员,正对着一位穿着华丽黄黑袍的胖子汇报。
玄之道长盯着那件有飘带的夸张道袍哑然失笑。章益阳还是那么爱现,总是挑选一些与众不同的奇装异服来展示自己的“不同”。
他这声憋出来的嘲笑立刻引起对面几人的关注,纷纷朝楼梯口看来。
章天师蒜瓣一样的脸怔愣一下,而后露出高傲混合不屑的表情:“我当谁呢,孟玄之啊。怎么?外头混不下去,又癞皮狗似的回来讨这碗饭?”
当年与他对着干的几个人死的死,落魄的落魄,只有孟玄之跑得快,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京城,是“不和”的几人中没有遭到章益阳报复的漏网之鱼。
旁边的三位“狗腿”顺势发出哄笑,烘托着天师说话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