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荆棘丛生
34:荆棘丛生
玄之道长正等得心急如焚,一听见院门开合,迫不及待地迎出来。他不敢相信地注视着贞娘,十几年过去,她看上去比同龄的妇人面容枯萎,皮肤苍白,只能从眉眼轮廓依稀看出年轻时的秀美。贞娘定定地望着他,彷如幻觉般喃喃道:“真的是你……”“贞娘,我以为此生无望……”玄之道长红了眼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贞娘拽着他的衣袖,哭泣的声音从喉咙深处传来,多年的压抑与痛苦奔涌着倾泻,蔓延回荡在寂静的深夜。孟九思担心贞娘体弱容易哭晕过去,赶紧让十安腾出房间,玄之道长镇定地在贞娘嘴里放了一片药,扶她进屋坐好。擡头瞧见小九冲他摇头,意思是还没到说真相的时候。玄之道长心中转过很多念头,小九机警聪敏,却不太信任人。进京后他问过她,要不要尝试联系太子或者皇后?小九却说:“我进京是想弄明白当年非死不可的缘由,并不是想攀亲。”章益阳坦白了刑克父母一说是胡编乱造,背后是安相爷的指使,而安相爷因为一副什么圣女谶图,不允许皇家出生公主。接下来,小九要对付的人还真是跟陈家一致了。玄之道长暗自叹了口气,跟贞娘介绍了两位爱徒。孟九思拉着十安上前见礼,随后识相地离开,留给分别多年的两人单独说话的机会。烛光中,贞娘呆滞地看着眼前的玄之道长,玄之道长也含笑地望着她。两人沉默地对视。十八年前那个混乱的夜晚,几乎成永别。玄之道长告诉她,自己当年跑得快,章益阳没来得及为难他。贞娘眼眶湿润:“我常常梦见那个夜晚,如果我没去找你,你是不是不会离开京城?”玄之道长摇头不已:“若留在京城,恐怕这些年早被章益阳报复了。”“万幸,没人知道我去找过你,没有牵连你。”贞娘泪水涟涟。玄之道长心里一动:“宫里也没人知道?”这是小九最担心的一点,除了贞娘,还会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小公主被送到玄之道长这里。“没人知道,”贞娘似乎陷入悠远的回忆:“我当年抱给你超度的婴孩,其实是皇后生的小公主,与太子是龙凤胎。只因章益阳说大凶,小公主…
玄之道长正等得心急如焚,一听见院门开合,迫不及待地迎出来。
他不敢相信地注视着贞娘,十几年过去,她看上去比同龄的妇人面容枯萎,皮肤苍白,只能从眉眼轮廓依稀看出年轻时的秀美。
贞娘定定地望着他,彷如幻觉般喃喃道:“真的是你……”
“贞娘,我以为此生无望……”玄之道长红了眼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贞娘拽着他的衣袖,哭泣的声音从喉咙深处传来,多年的压抑与痛苦奔涌着倾泻,蔓延回荡在寂静的深夜。
孟九思担心贞娘体弱容易哭晕过去,赶紧让十安腾出房间,玄之道长镇定地在贞娘嘴里放了一片药,扶她进屋坐好。擡头瞧见小九冲他摇头,意思是还没到说真相的时候。
玄之道长心中转过很多念头,小九机警聪敏,却不太信任人。进京后他问过她,要不要尝试联系太子或者皇后?小九却说:“我进京是想弄明白当年非死不可的缘由,并不是想攀亲。”
章益阳坦白了刑克父母一说是胡编乱造,背后是安相爷的指使,而安相爷因为一副什么圣女谶图,不允许皇家出生公主。接下来,小九要对付的人还真是跟陈家一致了。
玄之道长暗自叹了口气,跟贞娘介绍了两位爱徒。孟九思拉着十安上前见礼,随后识相地离开,留给分别多年的两人单独说话的机会。
烛光中,贞娘呆滞地看着眼前的玄之道长,玄之道长也含笑地望着她。两人沉默地对视。
十八年前那个混乱的夜晚,几乎成永别。玄之道长告诉她,自己当年跑得快,章益阳没来得及为难他。
贞娘眼眶湿润:“我常常梦见那个夜晚,如果我没去找你,你是不是不会离开京城?”
玄之道长摇头不已:“若留在京城,恐怕这些年早被章益阳报复了。”
“万幸,没人知道我去找过你,没有牵连你。”贞娘泪水涟涟。
玄之道长心里一动:“宫里也没人知道?”
这是小九最担心的一点,除了贞娘,还会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小公主被送到玄之道长这里。
“没人知道,”贞娘似乎陷入悠远的回忆:“我当年抱给你超度的婴孩,其实是皇后生的小公主,与太子是龙凤胎。只因章益阳说大凶,小公主才留不得。我后来质问过章益阳,他说身不由己。哼,走狗。”
“跑出宫门,我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贞娘凝视着玄之道长,问出心头最大的疑惑:“我当晚是临时起意去寻你,想让小公主走得安心些,你后来把她葬在何处?”
玄之道长垂下与之接触的目光,心中忽然有些难过:“千山附近。”
这是小九编造的说词,说到底小九还是不信任皇后,当年皇后没有阻止太医下黑手,兴许也信了刑克父母一说呢。
当年的千山还没有被封,后来扩建烧山观,大肆翻山修建,原有的土地几乎被翻了个个。
贞娘神情严肃,许是想到了这点,好半晌才喃喃道:“得禀告皇后,去千山找找小公主的尸骸,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呢,孩子可怜……”
玄之道长望着她,不禁有一些心酸。
庭院中一片寂静,孟九思站在大门口,等待陈均绎。
不管章益阳是否凶多吉少,她今晚必须跟陈均绎坦白与韩芊芊交易、对方去宫里邀功一事,要赶在圣旨发出前。
若是圣旨先到,她再如何解释,陈均绎肯定会生气。
“师姐!!”站在房顶上原本在等待陈均绎的十安忽然看向北边,低呼:“山火!”
北边?千山?烧山观?孟九思震惊不已,立即跳上屋顶,她虽然没有十安的夜视眼,却也看到北方天空几道橘红色光芒闪耀。
这一烧,可就毁了所有证据。
大火烧了一夜,将北方天空染成一片漆黑。
早朝时,大将军李崇光跪地请罪,道出昨夜追查烧山观刺客,海盗十余人,已尽数歼灭,竟是章益阳买通后藏于观内,意图不轨。是刺客间沟通出了岔子,才使他们提前亮剑。不然,待陛下进观开始炼丹,后果不堪设想。
“多亏陛下洪福齐天,才没让歹人得逞。”李崇光略擡起头,带着哭腔:“但,想不到章益阳丧心病狂,居然跑上千山纵火!臣发现火光,调集所有李家兵卒进山灭火,奈何,烧山观受到大火蔓延的牵连,已烧成一片焦土。”
“可恶!”皇帝大喝一声,心中悲叹炼制多年的丹药付之一炬,那章益阳怎么敢!“什么都没有抢救出来?”皇帝眉头一抽,观内可不止炼丹炉,还有一些不为外人道的宝贝。
“臣无能,臣原本想冲进二层,也不知道里头燃着了什么,大火雄起,只见一团黑,实在冲不进去……”李崇光伏在地上,老泪纵横,十足忠心耿耿的姿态。
“陛下,观内常年囤有硫磺、硝石、木炭一类,估计助燃了火势。”安相脸色凝重,忽然一甩袍袖质问李崇光:“可抓住了狂徒章益阳?”
“臣请罪,章益阳纵火后自焚,即便被兵卒拦下,却也没了气息。”李崇光将章益阳的尸体暴露在光天化日,众人见状,纷纷唾弃死有余辜。
从被奉若神明,到万人唾骂,仅仅一夕之间。
“的确死有余辜。”皇上恨得牙痒痒,想到观内藏有的“奇珍异宝”,恨不得将章益阳鞭尸三日。“朕待他不薄,居然养出这畜生的不臣之心!昨夜异族公主跟朕举报了一条密道,众爱卿可知?”
安相眼皮一跳,昨夜韩芊芊秘密进宫,消息今早才传出来,这件事超出他的计划。
只听皇上愤怒地大吼:“章益阳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联合异族和三十六寨,妄想颠覆朕的大魏!查!给朕一查到底!”
皇帝是真动怒。
他一直以为章益阳是为了迎合他而改造烧山观,里面可以炼丹、观赏、嬉戏、享乐……想不到还藏有异族人和三十六寨的人!居然联合起来偷他的钱!绕过大魏做生意,不就是偷他的钱吗!怎么?当真想篡位?!
可恨!可杀!可鞭尸!
这个问题,连安相也沉默了。
异族人到底跟皇上密谋了什么?还有那个玄之道长师徒,他们劫走章益阳后会不会审出什么?胡彬年纪大了有些瞻前顾后,说京城中使用弩箭动静太大,其实就该一早杀了这几个人,也不会出现此刻的顾虑。
早朝后,皇帝特意留下安相、唐相和赵相进书房,咬牙切齿地告知了章益阳的无耻。
韩芊芊跟皇帝说,章益阳挖了一条地下通商之路,专供草原与三十六寨交易往来。但南边人狡诈,既要货物又不想给钱,利用边境的大魏士兵砍杀异族人。他们痛定思痛,觉得还是大魏人讲诚信,故跪求大魏皇帝原谅他们过往的无知,重新建立两国友好邦交,大魏日后若对三十六寨出兵,草原可以提供战马。
众人乍一听此事,骇然失色。
章益阳居然大胆到分裂大魏?这些年烧山观一家独大,作法、炼丹、除邪祟,背后有皇家撑腰,民间效仿,纷纷以求到烧山观周边为荣,谁也不敢言说观内图财不灵,提出质疑的,必遭打击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