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虞晚舟拍拍满桌面的小卡片,问:“你明白了没?”
孟北尧缓缓点头:“嗯,明白了。”
虞晚舟惊喜,听见他继续开口:“我给你布置的作业还是太少了。”
虞晚舟:“……”
孟北尧:“既然脑子闲得厉害,再做一张五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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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题时,孟北尧把散乱的卡片收拢起来,捏在手中无所事事地又翻了翻,心想画得不错,这份心思要能放到学习上,不说清北,考上本科院校总是不愁的。
她的臆想倒也不是凭空粘来,前情后要环环相扣,倒是合乎逻辑。
忽然他瞥见最后一张卡片,画上寥寥数笔,长发女子被一根粗绳子悬在房梁上,脖子后仰,右手在空中胡乱抓着。前后的小人图剧情都对不上,有些没头没尾。
他问:“这张画的是什么?”
虞晚舟看了一眼,恹恹说:“记不清了,大概是我临死前最后的记忆吧。”
孟北尧一顿,看向她:“临死前?”
“人固有一死嘛。若非前世消亡,何来现世种种。”虞晚舟不是很在乎的样子,孟北尧反而被勾起好奇心:“你不是宠妃么?是谁杀你?”
虞晚舟蹙着眉想了半天:“我不记得了。”
孟北尧懂——还没有编明白。他又问:“我呢,又是怎么死的?”
“你死在我之后,更加无从知晓了。你成天杀这个杀那个,宫门内外想要取你狗命的人数不胜数。”虞晚舟说,“不过竟然真的有人能杀到你。”
她死时,顾玄已经被流放到苦寒地,三年内不得返京。暴君本人更是活蹦乱跳,在前朝积极投身他的杀人事业。
刺客倒也遇见过几个,还没近身就被他砍死了,尸体挂在宫门上面像一串串风干的腊肠。他这样不给侍卫表现机会的狼人,怎么会死于刺杀呢。
脑中几个念头闪过,她转过来,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孟北尧,嘴里念念有词:“不会吧……”
她的目光古古怪怪,孟北尧被看得发毛,拧开她的脑袋:“不会什么?”
虞晚舟挣脱不开,只好面朝窗外,对着窗子上的倒影开口:“有可能,我是说可能嗷。顾玄也许是流放途中病逝的——这种事也很常见。至于你,会不会是我死之后……”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为我殉情了?”
孟北尧动作一顿。
她窃喜,正要进一步渲染一下暴君如何对自己用情至深,他忽然摁着自己的头用力摇起来。
“痛痛痛!你干什么!”虞晚舟抓着他的手嗷嗷叫。
孟北尧说:“我看看能不能把你脑子里的水倒出来。”
“……”
虞晚舟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气呼呼收拾桌面散落的连环画:“言尽于此!极大可能就是你芳心暗许在先,道德沦丧在后,我的猜测合情合理合……”
正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阿姨困顿的声音渐渐近了:“舟舟,补课补完了吗?外面雨小了,我也要下班了……”
虞晚舟蓦地收声,和他对视一眼,又一同看向桌面歪七扭八散落的画纸。
书房把手咔嚓发出一声轻响。
虞晚舟眼疾手快把钢尺往孟北尧手里塞,一肘将画纸全部捞到自己臂弯,趴伏在桌面上。
刚趴好,突然发现最后自己吊死的那副画被拂到了桌子前方边缘处,不由惊恐地瞪大眼。
完了完了,暴君要失业了。
孟北尧也看见了,才要伸出手,书房门已经大开,阿姨挽着外套走进来,一眼看到空空如也的桌面上有张醒目的粉色卡纸,以及上面诡异的简笔画:“?”
虞晚舟默默闭上一只眼,却见孟北尧只卡了一瞬,伸出的手顺势向前落在上吊的长发小人身上,语气平稳淡定:“你来画一下她的受力分析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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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连环画的福,周四过得惊心动魄。
早读课,虞晚舟怀着早起的怨念昏昏沉沉趴在桌上补觉。
关雪一进教室,丢下书包就来骚扰她:“昨天怎么回事啊?你跑什么呀?”
虞晚舟擡起头,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哦,我突然想起来自己补课要迟到了。”
“?你真去补课啦?”
“对啊。”虞晚舟幽幽地说,“我已经会画受力分析了。”
关雪想说会画受力分析很了不起么,可是看她表情又好像确实了不起的样子,于是干巴巴夸了一句:“厉害。”
“你不懂。”虞晚舟叹一口气,趴了回去。
课程一如既往难熬,虞晚舟翻出孟北尧准备的基础练习题,半睡半醒地学习。
关雪本来偷偷摸摸看小说,被她一边打瞌睡一边撑着眼皮做题的顽强感染,犹犹豫豫凑过来:“我也看看。”
笔记本上的字迹丰筋多力,像书法大师的字帖似的,舒锦的关注点偏移了,小声说:“你这个老师写字有点好看啊。”
虞晚舟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点头。
毕竟师承书法大家岑少傅,暴君的字青出于蓝,平时批折子骂人都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