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化学老师心里明镜一般,站了二十分钟,郑嘉莉获得回教室听课的赦免令。
旭日高升,虞晚舟提着酸胀的小腿往旁边挪了两步,避开阳光直射范围。
走廊暖融融的,虞晚舟本来就起得早,不一会儿就被熏得眼皮发沉昏昏欲睡。
又过一会儿,走廊尽头忽然传来略急促的脚步声。
虞晚舟揉了揉眼睛,扶着瓷砖强打精神站直了。
只见一道身影从拐角过来,逆着光,只看出是个清瘦男生,身上松垮的蓝白校服半拉着,右肩搭个书包,步履匆匆朝这个方向走来。
隔壁是九班,后门正挨着虞晚舟罚站的地方。
靠近九班前门时,男生放缓步子,将肩上书包摘下拎在手里,弯腰穿过走廊的一排窗户,同时偏过头冲教室后排的人比了个手势。
虞晚舟旁观他的一系列动作,正要礼貌收回目光,男生已经走到后门处,笼在阴影中的脸忽而变得明朗,露出分明的五官与冷厉的轮廓。
目光相接,仿佛一道惊雷划开天际。
虞晚舟嘴唇蠕动,大喊一声:
“陛下!”
两个教室正好都处在讲课间隙,她的声音透过半开的前后门清晰地传了进去。
两个班的人隔着堵墙齐刷刷扭头望过来。
正弯腰溜进去的男生一顿,缓缓直起身在门口站定,目光回落到虞晚舟身上,凉凉地像在打量一件死物。
———
下课铃响,虞晚舟脚步虚浮地回到座位上。
关雪递来一杯温水:“喝点吧小可怜,脸都站白了。”
虞晚舟下意识接过来,小啜一口暖了暖发冷的胸腔。
水杯捂在手心里,她精神恍惚地想:刚刚那人是暴君吗?不是暴君吧,暴君怎么会在这里?
可是……真的好像。长相、气质,就连眼神里的杀气都一模一样。
一旁的关雪还在看那张翻车的卷子:“你早上没睡醒呢吧,怎么连作业都不会抄了。”
前桌也幽怨转过来:“就是,不带这么以怨报德的,可被你害惨了……”
虞晚舟沉浸在巨大冲击中没有吱声,直到听见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后知后觉擡起头:“什么?”
“隔壁班孟北尧,你怎么突然跟他杠上了?”
乍然听见暴君的名讳从别人口中说出,虞晚舟一抖,后背凉凉的:“我没有和他杠上。”
她才不敢。
“还说没有,你刚刚举报人家逃课的时候不是挺大声的。听说他很记仇,肯定给你写到小本本里去了。”
虞晚舟小脸一白,刚刚暖起来的心口刷地又凉下去。她可太知道暴君睚眦必报的个性了。
暴君十五岁即位,因从小被养在冷宫,性情乖张狠戾,生平一大消遣便是杀人。
历朝历代的司天台以观察天象、推衍星盘为要职,到了暴君这里,司天台的工作职能发生巨大变更,那年轻的钦天监隔三差五就来回报两句:“陛下啊,五星逆行该杀人啦”、“血月临空,陛下可杀一双”。
刚入宫时,虞晚舟曾怀疑这是两人传递消息的暗语,说不定暴君只是微服出宫喝个花酒但又不好意思明说呢。
她委婉表达了自己的猜测,暴君支着头看她良久:“若这样想让你好受些,也不是不可。”
怎么说呢,杀人如麻的夫君和寻花问柳的夫君,有些难选。还没等她做出抉择,司天台被他杀空了。
暴君于是弄了本花名册,日常添添减减,哪天心情不妙了就摊开来,下巴搁在她肩头,懒洋洋道:“近来天热,爱妃不思饮食,孤杀个人给你开开胃。”
虞晚舟被他架在怀中,森然的语气叫她头皮发麻,磕磕巴巴地:“不、不用了。”
“要的。”暴君的指尖从那册子上缓缓划过,“御史中丞如何?成日弹劾这弹劾那,连孤睡在何处都能弹上一章,孤烦死他了。”
以开胃之名行报复之事,他是杀得痛快,她反倒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妃。
虞晚舟开始担忧,如果那人真是暴君,他在这个世界真的不会锒铛入狱吗?
余光瞥见走廊的身影,虞晚舟立即站起来:“我出去一下。”
等她小跑着消失在门口,前桌问:“她干嘛去?今天奇奇怪怪的。”
关雪耸肩:“前两天和顾玄吵架了,还冷战呢。”
前桌拉长声音怪叫:“哦——”
———
课间的走廊多是学生打闹,暴君手中拎着两张卷子从容走在其中,在虞晚舟看来,暴君陛下连后脑勺都透着股肃杀之气。
她避开熙攘的人群跟着他朝楼上走去,几次想出声叫他,又踌躇着拉开距离。
“报告。”他走进去,办公室的门啪嗒又关上了。
虞晚舟在楼梯旁等了一会儿,没见他再出来。
靠在走廊边的一个男生幸灾乐祸:“孟北尧又要罚检讨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