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都怪我,又没能救活这孩子。”年长一些的男人轻叹道。
“先生,您不必太过自责,世事难料,您已经尽力了!”身旁年轻些的男子安慰道。
推开帘子闯入的季冬青吸引了二人的视线,年轻男子不由出声问道,“你是何人?怎么就闯进来了?”
季冬青却没有心思作答,那块白色的布格外刺眼,布的中间凸起了一小团,恰和王悦的身形相似。
季冬青轻颤着双手走了过去,慢慢揭开白布的一角,她试探性地将白布向下扯,一个眼熟的头饰引起了季冬青的注意,一时之间,她竟没了揭开的勇气。
“喂,我说你到底在干什么?二话不说冲进来,我们先生在此,你胆敢如此无礼?”年轻男子有些气不过季冬青的举动,言语之间满是鄙夷。
“小易,稍安勿躁,”那先生边安抚着小易的情绪,边向季冬青问道,“莫不是姑娘认识这孩子?”
季冬青下定了决心,还是将白布完全掀开,王悦的小脸出现在她的眼前,只是此时的王悦不言不语,就那般躺在这里。
季冬青攥紧了拳头,她依旧没能改变结局,无尽的悔恨充斥着她,但现在绝不是该哭的时候,她强忍着怒火,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听上去更显平缓。
“在下乃县里的调查员,名季冬青,敢问先生名姓?”
“鄙人不才,姓李,幸得村里诸位美赞,得称上一声先生。”李先生端的是副书卷气的模样,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些许纸墨的味道。
果然姓李,那便没错了,季冬青盯着这位李先生,气极反笑。
若是季冬青未曾被沈夫子教导过,或许也会被这位李先生所蒙蔽,可一旦见过真正的风骨,那些伪装的便漏洞百出了。
“原是如此,不知姑娘此次为何事而来?”李先生丝毫不慌。
“县里听闻先生资助学生多年,便让我来看看,将先生的事迹写成文稿,供大伙学习。哪知我刚到,就见有孩子逝亡,不免失了礼数。”季冬青稳住心神,将白布盖了回去。
“那是自然,我们先生那可是一顶一的好人。”年轻男子颇为自豪道。
“虽知此时相问多有不便,但不知先生可否抽空回答我的问题?让更多人能了解到先生的事迹。”季冬青将这位李先生的面子抬了抬,使了一招请君入瓮。
这李先生果然中了计,“姑娘客气了,我只是希望更多的人都能为孩子们做些事,有什么问题你不妨直问。”
季冬青拿出随身会携带的纸笔,侧敲旁击地问了起来,先是问询当了先生多少年,会教授学生什么课程,后又问起来孩子们的来源,以及孩子们为何会去世,边问还边认真地记录着,倒真像那么回事。
前面的问题,李先生的回答都没什么毛病,可到了后面的问题,他便有些支支吾吾,特别是孩子们的来源,他就只能说是路边捡到的,再问起孩子们的名姓是他便有些慌乱了。
这李先生被村民们捧着捧惯了,根本招架不住季冬青的层层逼问,不一会儿就漏出了马脚。
但季冬青并没有着急,她见好就收,说以后每日都会来向李先生了解情况,同时也想跟着去看看孩子们的情况。
李先生本是想拒绝的,奈何季冬青一直在吹捧他,让他彻底失了自我。
而后,季冬青又装作漫不经心地说起了王悦,“实不相瞒,这孩子与我邻家的阿妹生的有些相似,特别这头上的红绳更是别无二致。”说罢,季冬青流露出些许伤心之色。<
李先生瞬间懂了季冬青的深意,“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不若姑娘为她安置后事?”
“那便多谢先生了,我明日再来叨扰先生。”季冬青浅笑以示歉意,而后抱起了王悦向门外走去,出门的那一刻她脸上笑意全无,透露出一股寒气。
她找了间客栈,暂且安顿了下来,因王悦只是一小团,大多数人都以为是个物什,便没有多心。
季冬青将王悦周身探查了一遍,却始终未能找到被侵害的痕迹,看来是已经被人处理过了。
她思索一番,还是决定向县里通信,说明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同时也把王悦的事进行了上报。
一整晚,季冬青都难以入睡,她总是能想起王悦的音容笑貌。
次日天还未亮,季冬青便起了床,原身的灵根乃变异冰灵根,算得上是上品,可惜她身体太弱,并没有什么大用处,但将王悦浅冰上一层是没什么问题的。
将一切安置妥当后,季冬青用灵力将房门设了锁,以防有人闯入房间。
而她又继续去到了李先生的住所,事无巨细地问了起来,顺便还跟着李先生去学堂上了早课。
日子过得很快,因李先生没什么警惕心,季冬青很快就将所有都摸排清楚了,这李先生总是隔一段时间就会约几个孩子去他家里,且这时间很有规律,一般为五日,若按照王悦遇害的时间去计算,那便是今晚。
正当季冬青开始计划如何在抓到证据时,县里也有了回音。
“此案准立,已派支援队。”
从县里过来,大概需要半天,季冬青只需继续稳住就可。
她装作被李先生的事迹感动,一脸敬佩地与他闲谈,“先生,我有一事不明,你这般教导学生,所图为何?”
“我并没有什么想要的,只是看着那些孩子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我就已经知足了。”李先生这幅大义凛然的模样,让季冬青有些恶心。
随后他们又聊了几句,估摸着支援队要到了,季冬青便起身辞别,李先生心里也想着自己要做的事,便欣然别过。
季冬青的时间掐得刚好,她一到村口就接到了支援队,恰巧碰上为她引路的人,问她这是什么人。
季冬青便淡定解释道,“都是我的同僚,听说了李先生的事迹,慕名而来。”
一听是和李先生有关,村民们心中便没了疑虑,反而要热心地给他们带路。
季冬青摆了摆手,谢绝了村民们的好意,带着支援队先去了客栈,给他们看了王悦的情况,又把她这几日做的笔记,以及勾画的地形图给大家看了一番。
“侵害的证据呢?”支援队队长问道。
“证据在今晚。”
县里能批,是因为季东青说已经掌握了相关证据,她知道若不这样说,恐怕是没机会等到支援队的,虽然她自己一人也能制服那位李先生,可这背后隐藏的是,却见不了天日。
听了季冬青的话,队长有些怒了,“你知道你这是在浪费时间吗?证据尚未确凿,你就向县里申请?”
季冬青知道自己不占理,可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我并非是空口白话,只是我一人显然不能构成人证,所以才希望各位前来,这些孩子尚且年幼并无判断力,便被这位李先生打着教导的旗号侵害,诸位难道能坐视不理吗?”
一时之间,谁都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