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Chapter47“人总要为自己的……
第47章chapter47“人总要为自己的……
从蒋牧星家里搬出来已经快一个星期。
盛如夏偶尔会感谢医院繁忙的工作,这会让她大脑短暂从低迷中抽离,回到家后只想倒在床上睡一觉,不用再胡思乱想别的,当然,疲乏且充实的生活偶尔也会换来她在夜深人静时突然从梦中惊醒。
一整夜失眠。
从蒋牧星家里搬出来的第二天,盛如夏在医院外面遇上了不知道已经等她多久的盛芳。
那会儿她刚从医院下班,准备去停车场开车回家,一擡眼就看到站在不远处那棵杨树下的人影,她望了一眼,极淡漠的一瞥,很快又低下眼睑,像是那里站着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而已。
盛芳自然心知肚明女儿为什么不理她,于是赶着在她拉开车把手的前一秒小跑着过来拦住了。
“夏夏,我们母女俩坐下来聊聊。”盛芳语气很急,生怕她下一秒真的会跑。
盛如夏面无表情地看着盛芳搭在自己手背处的手掌,眼神平淡如静默湖面,她没说话,只是把手抽了出来,然后就那么看着盛芳,眉宇间虽没什么太明显的情绪,但明显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盛芳第一次见她这模样,往常母女俩多少会拌嘴吵几句,不管两个人情绪如何,但到底是有情绪的,可现在,虽然当初她插手江程那件事的时候,盛如夏也跟她闹了好大一通脾气,为此还闹了几天绝食,和现在有点相同,但却不太一样。
不一样在哪儿,她又实在说不出来,但那次后,她依旧该如何如何,母女俩之间的感情也还维持着不温不火的状态。
盛芳这会儿心里是有点没底的,可面上依旧在强装镇定,她什么时候输过,自然相信这次也没什么不同,更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他的确和江程长的有几分像,可他说到底又不是江程,你至于为了一个冒牌货跟我们这样吗?”
这几天,盛如夏先后拒绝联系家里任何一个人,就连平日里她绝不会挂断电话的周叔叔都被她直接无视,盛芳最初是不以为然的,但挨不过周景胜在电话里一遍又一遍的说她,左不过那几句话,过分,太过分,她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这才想过来跟她谈谈。
盛如夏不可置信地朝她投了一眼,没想到盛芳会这么说,“我们之间的事不要伤及无辜的人,而且我记得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聊的了。”
盛芳没理她的脾气,继续自己还没说完的话。
“你周叔叔为这个跟我发好大一通脾气,我这次来这儿就是像跟你谈谈上次在家里的那件事,我们什么时候害过你......”
盛芳后来又断断续续说了很多,盛如夏盯着她不断张合的两片嘴唇木然发呆,从那句话开始后就没再听进去一个字。
“你大费周章跑到滨江来找我就是为了让我跟你回去和上次那个男人继续接触?”她虽然没听但是她又心知肚明盛芳这次来是在打什么算盘。
“昱珩和咱们彼此知根知底,以后有什么事也好相互照应,你周叔叔又和他爸爸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好?”盛芳的的确确还没死心,这次来也是要说这件事。
“如果我不答应呢?”
听到这句话,盛芳原本还挂在脸上的笑立马就僵住了,那点虚假的笑意很快散尽,再开口的语气都有明显的不耐烦,“你故意叫我难堪是不是?”
“我跟人家那边都已经说好了,就是叫你去见几面接触一下你都不肯,难道还要生你养你的妈妈跪在这儿求你不成吗?”
盛如夏看着她没说话也没动作,盛芳眼看着她无动于衷,正想要赌一把,就听到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您想好了。”
“什么?”盛芳疑问了句。
盛如夏拂开她拦在车门的手,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道:“您不会真的以为您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糟之后我会就此做一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
盛芳咬了咬牙,“你还想做什么?上次在家里闹那么大一通还不够吗?”
盛如夏早就没耐心了,“远远不够,不然您可以试试。”她往后退了半步,眼神直视对面,用一种讥讽的语气笑着说:“试试我会不会还做出更惊天动地的闹剧。”
盛芳这次彻底愣住了,“你为了一个男人你至于吗你,就为了那么一个男人你就忘了我和你周叔叔这么多年对你的养育之恩,你怎么对得起我们?”
“错了。”盛如夏眸色微动,“不是为了一个男人,是为了我自己。”
从小到大,盛如夏觉得自己都像是幕布之后的皮影人,一举一动都被迫牵引,如果说她的成长是一场交易,那盛芳手上的砝码显然已经所剩无几。
她最需要亲情的时候,他们选择离婚,感情当然是他们之间自己的事,可偶尔她还是会觉得这不公平,她宁愿从没被生下来,当然,她也曾经很极端的尝试过,不过到底是不甘心。
后来她遇到了江程,那个在青春中照亮她黑暗世界的一束光,她从没想过在那个时候告白,也深刻的明白未来和前途要比眼前的青春悸动更重要,因为她想要逃出去,再去追求那份藏在心里的感情,后来......盛芳亲手打碎了了她精心编织的美好。
而这些在现在看来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你难道一点不关心那天我到底对他说了什么?”盛芳也没想到盛如夏会对江程用情至深到这个地步,为了弥补从前的遗憾竟然会甘心情愿地找来一个替代品,而这个替代品竟然依旧能掀起多年以前的那场风浪。
一开始是关心的。
从蒋牧星家里出来的时候,盛如夏的确有过冲动跑回去亲口质问盛芳为什么这么做,可后来车子真的往那个方向开的时候,她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必要,无论是不是盛芳,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她一直在找时机想亲口和蒋牧星摊牌,眼下事发突然,或许就是最好的时机。
“人总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我为我的,您为您的。”
她唯一担心的这件事也有了了断,被牵制的那根无形的线自然也就没了。
“你是不是傻了你?就为了那么一个冒......”眼看着事情又要以失败收尾,盛芳有些气急败坏,说出来的话也有些口不择言。
盛如夏想都没想就直接出声打断她,在那几个在她看来十分侮辱人的字眼再次出来之前。
“他有名字,他叫蒋牧星,从今往后他都不会再是任何一个人的替代品更不会是您口中所说的冒牌货。”
“我们已经分手了,所以,他再也做不了您威胁我的筹码了。”
盛如夏有时候觉得亲情血缘之间的恨意往往不能纯粹,恨和爱交织在一起往往是最痛苦且最无解的,母亲这个词,从她第一次认字时候开始就觉得,这两个字所容纳的含义应该是无限的爱意和温暖,或许还会带着那么一点锋利,但后来她又想母亲只需要时母亲就可以了,容纳还是别的什么都不重要,只要她在那里,在自己身边就好。
她常常在思考,自己和盛芳的关系到底应该归结于哪一类的母女亲情,但终究是无果。
那天之后,母女两人再次不欢而散,盛如夏早就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但如今很多事对她来说都无所谓了,她当时甚至在想,如果盛芳真的为了那件事而就那么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不远处的停车场跪下去,或许她也会做相同的事。
那晚回去之后,她躺在床上又失眠,睁着眼睛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直到眼睛酸涩还是一点困意没有,她习惯性地伸手去拿床头柜的烟盒,抓到眼前才发现,烟盒又空了,她沉声叹了一口气,无奈妥协这注定看天亮的夜晚,随后起床披上外衫去了客厅,安静的夜晚总是会让人思绪万千,于是盛如夏索性把屋里的灯全都打开,随手找了一部影片,然后又去厨房那边找酒喝。
盛如夏把手上的酒瓶盖丢进垃圾桶,在看到垃圾袋里堆放着的几个空烟盒时,怔然愣住,她最近的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烟抽的也比平时频繁了点,这种感觉其实很不好,但她真的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盛如夏其实并没什么烟瘾,可这段时间每每想起蒋牧星,心脏那里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爬过,麻麻痒痒的,让她只能靠着手边的烟来疏解。
而今晚,她只能借助酒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