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城外

第138章城外

铅云压枝，星光淡去。

浓稠如墨的黑暗在城外无边无际流淌着，将枯枝残叶尽数覆盖了，也掩去了草木湿冷而清润的气息。

无数片洁白无瑕的雪花堆积在城楼下，先是被行人们靴底沾着的尘泥踩踏得狼藉不堪，接着又被渗血的碎肉残骨染污了，再辨不出半点原先的颜色。

几只骨瘦如柴，肚腹却撑得胀鼓鼓的野狗用前爪刨开了雪堆，或是拖出了一截大腿，美滋滋啃噬几口；或是叼着一根指头，了无兴致地嗅了嗅。

傍晚发生在城门口的那场厮杀吓坏了很多民众，却不能对它们造成多大的惊吓。

相反，它们很希望隔几天就能来这么一回，好改善它们饱一餐饥三顿的现状。

“这些狗东西，有吃的就不错了，居然还挑挑拣拣的！”城楼上驻守的府兵们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骂道。

“还好嚼的都是些南诏蛮子，要是敢对咱们益州的人龇牙，老子可不会饶了你们！”

“呜……”

似是听懂了这句人话，野狗们不约而同缩了缩脖子，丢下了口中衔着的食物，向着城墙处发出了数声恐惧的低嘶，随即夹着尾巴，瑟缩地退到了一丈开外。

“难不成老子已经霸气到这个程度了，只消说一句话，就能把这些畜生吓尿？”

“不，我听我阿娘说，狗能通灵，可以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兴许是因为今晚死了太多人，他们冤魂不散，这会儿正在城楼下杵着，瞪着一双血糊糊的眼儿，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豁牙，正直勾勾的望着咱们呢。”

“呸！就你们这口才，从军简直是屈就了。你应该去茶寮说书的。”

“嗷嗷，嗷……”

刚安静了没多久的野狗们忽然齐齐的昂起了头，对着夜空厉声嘶吼起来。

“发什么癫呢？”

“莫非是南蛮子的血肉有毒，把它们给撑得害瘟了？”

“难道真的有鬼？”

“大晚上的，能不提这茬吗？”

“闹鬼就闹鬼呗，只要不是南蛮子又来闹事了就成！”

“咦，那是啥？”

一个眼尖的人惊呼道。

只见雪地里骤然漫开数道蜿蜒的血线，如有意识般迅疾汇聚到了一处，拼凑出了一幅极其诡异的画面。

乍一看有点像人脸，却找不出五官的轮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