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飘雪

第52章飘雪

秋去，冬来。

许含章拥着暖炉，懒洋洋靠在大迎枕上，听宝珠说着琐碎有趣的杂事。

“张家的媳妇可真泼辣，能提着菜刀撵丈夫十几条街都不带大喘气的。其实她丈夫也没犯什么事儿，不过是多看了路过的美少妇几眼，结果就，哈哈哈……”

“阿蛮的儿子太贪玩了，逮着机会就往河边跑，一不小心掉了进去，等捞起来时嘴唇都冻得青紫了。虽没有性命之忧，屁股却被他爹娘打开了花，好几天都只能趴着睡。”

“周伯送了五十斤银霜炭来，说这个烤着不会有烟尘，呛不到人。”

“余娘子终于想开了，不再提宋家的陈芝麻烂谷子，开始老老实实做咸菜了。阿弥陀佛！”

“她阿娘又送了只老母鸡来，让咱们炖着吃。”

“叶家的酬金我存到了钱庄里，还剩了点儿零的，就给了银楼，让他们打一支梅花钗给娘子戴。”

因秋日里生意不少，攒下的积蓄颇丰，维持一两年的生计没问题。入冬后，许含章便没有如之前那般积极寻找主顾，整日都窝在家中临帖看书，再练练凌准教自己的刀法。到晚上才会抽出灵识四处走走，看有没有邪祟作乱。

好在最近都很太平，她便有理由继续懒下去了。

无他，只因益州的冬天实在太难捱。

即便有阳光普照，也驱散不了那股湿冷刺骨，直往四肢百骸里钻的寒意。

即使她裹成一个圆滚滚的棉球，也没有什么用。

长安的冬日就不同。

虽说寒风料峭，雪花飘飘，但只要穿得暖和点儿就能扛过去。

想到这里，许含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往益州这边来，是想着躲避崔异，顺道去老者的家乡看看。

她对老者知之甚少。

当初那一面后，她从别的书册上瞧见了他的生平——年纪轻轻便被天子征召入朝，做了二十几年的国师，知阴阳、断吉凶、懂风水，看面相便能识人，所料之事无一不准。

到后来，他几乎是被人当做神仙供着了。

但他言说堪破了俗世，谢绝天子的挽留，隐退深山，不问世事。

他会的那么多，教她的却只有一样。

并非吝啬，而是特意观察了她的心性和处境，选了最适合她的那种——以文字为载体承接符咒之力，以真言为媒介催动咒术，快而准，用来防身和杀生都极有用。

而且驱邪除祟本就是小道，和一开口就带来富贵荣华的相面术不同，不容易引来旁人的窥伺。

她不过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路人，他都能为她想得这般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