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动乱

第42章动乱

她们所住的街巷和周府也就隔了三里不到的距离，加之车速又快又稳，没花多少时间就抵达了目的地。

马车尚未停好，前方就响起了闹哄哄的骚动，车身随之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把宝珠颠得身形一歪，脑袋直直地磕向硬邦邦的车壁。

“唉哟！”

她已做好了头上起个肿包的准备，触感却是柔软而有骨感的，竟是许含章伸手垫在了车壁上，替她缓去了那一下。

“娘子，你对我真好！”宝珠发自内心感动了一把。

许含章微微摇头。

真是个傻气的丫头，不如崔五娘以前拨给她那个伶俐。

但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至少，她很单纯，很真诚。

也很好糊弄。

“外头出什么事了？”许含章收回手，掀起了车帘。

“娘子莫慌，不过是几个不守规矩的东西在胡闹，自以为能翻了天！”周伯已不见了人影，答话的是面色沉沉的车夫。

“啊！”一见着外面的情形，宝珠便瞠目结舌道：“敢问，这、这就是贵府？”

之所以有这样的反应，倒不是因为眼前的府邸有多豪华、多奢侈，以至于把见不多识不广的她给震住了。

情况恰恰相反。

她长这么大，就从未见过这么乌七八糟的地方——大门口散放着女子的亵衣，门把上卡着男子的腰带和汗巾。

仅仅是门口能乱成这样，也不知里头会是哪般光景？

“莫非是府上的姨娘不安于室，想趁着老丈出门的空隙逃走？”许含章也吃了一惊，待镇静下来后很快分析出了动乱的根源，旋即又摇头道：“不对！这不可能。”

和话本里那些备受宠爱，时不时便骑到正室头上撒野的小三们不同，本朝律法明确规定了妾通买卖，乃贱流之人。男子若以妾为妻，便要服一年半的刑。

因此小妾们再美丽多才，在男人眼里也只是件值钱点的玩物，上不得台面。

名士们常以互换姬妾为乐，更有甚者不过是看上了一匹白马，就随手将身怀有孕的小妾送出去。而那名小妾是个性子烈的，不愿与牲畜相提并论，转身便投湖自尽，如花般的生命骤然凋零，也不过是得了男人写的几首情意绵绵的悼词罢了。

在这样的大环境影响下，即使周三郎是个怜香惜玉的，那也还是会把众美妾的身家性命牢牢捏在手中，而且会让信任的管事老仆收着她们的卖身契，借以约束住她们。

“但郎君一早就帮她们销了贱籍，说自己想和她们平等相处，绝不拿主子的身份去压制她们。”车夫无奈苦笑道：“周伯当时就不同意，明着告诉他这些女子的人品和性情是信不过的，只有捏着她们的卖身契才能让她们安分，不至于犯下背主淫奔的大过。”

这些姨娘都来路不正，要么是从妓院里出来的姐儿，要么是卖身葬母的小白花，要么是被人厌弃了的外室，要么是新寡的嫩少妇。

总之，一个比一个靠不住，一个比一个更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