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战争爆发

张启也没有做出他口中的那些举动，这两天的时间里他每时每刻都待在老人的身边，小手一直抓着老人的手，片刻也不愿意与他分离，他知道这是他和老人最后的时光。两天的时间很短，匆匆就过去了，老人最终还是去世了。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最终离别的时刻，他反而比之前显得更平静。

他很冷静的等王伯伯回来，敲了他的门，从他口中平淡的说出“爷爷死了”的话。

“是吗？”那个被张启成为“王伯伯”的老人眼神似乎暗淡了几分。“走了也好，走了也好，老张终于可以享福了。”

“走吧。”他穿上刚刚脱下写着“环卫工人”的黄色马甲，走到楼上，看这里老人最后安详离去的面容。

老人在得知自己时间不多的时候，就已经换上了最体面的衣服，就连最后一刻也不愿意麻烦他的老友。

王姓老人将张启的爷爷背了起来，只是他年纪也大了，蹲下来也不好起。

“搭把手，送你爷爷走完最后一程吧。”他对张启说道。

张启点了点头，两人合力将老人送到楼下那辆原本应该装填垃圾的三轮车，这也是他们这些人处理尸体的方法。

死人的事情在这座城市天天上演，死的人太多了，就连殡仪馆都放不下，他们每天都在加班加点的给那些死得体面的人一个个拉去烧了，然后装在一个看似漂亮的骨灰盒上交给他们的亲人。至于其他人只能拉去垃圾场，摆在一起烧了，省时省力，大多数烧完后直接洒在垃圾场埋了，反正他们的骨灰不可能有人领。

但也有少数例外，那些穷人没办法让自己的亲人风光大葬，甚至连入土为安都不能做到，他们唯一的方法就是将尸体拉到垃圾场中，事先找好一个位置，烧了之后将那个位置的骨灰收起来。

处理的尸体多了，难免会混淆。但他们也并不在意，因为在这里死去的基本都是可怜儿，就算是骨灰混淆了其他人的，他们也不会太过在意，只希望那些亡魂看在他们愿意供奉的份上，能够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照顾自己的亲人。

张启坐在王伯伯的三轮车上，跟着他一起去了垃圾场。

他和王伯伯两个人将爷爷的尸体放在少人的角落，然后他看着炉子的大火熊熊燃烧，发出了噼啪的声音，原本木讷的神情显得更加失去活力。

炉子里的高温将小男孩的眼睛灼得发疼，但他倔强得没有避开这火焰，他看着火焰将老人的尸体渐渐的烧成焦炭化为灰烬看，目送了老人在这人世的最后一程。

“想哭就哭吧，你这年纪不丢人。”王姓老人看着小男孩说道。

小男孩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火焰渐渐熄灭了，王姓老人将里面属于老友的骨灰收集到一个铁制的罐子里。这年头用瓷器的基本都是有钱人，他们有固定的地方可以供奉死者，就算是逃跑也能比他们这些人轻松。那些陶瓷制的骨灰盒太过脆弱，对穷人来说他们更乐意用铁制的罐子，等以后生活安定了，再将亲人移至骨灰盒内。

将骨灰装进去之后，王姓老人就带着张启回到了收容所，他目送着这个小男孩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口。

“谢谢王伯伯。”小男孩向他鞠了个躬，才打开房门回到他的家中。

老人并没有离去，而是在屋外等了一会，直到他听见小孩从门内传来的嚎啕大哭，他才放心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个孩子能在这乱世中活下去。”

他在这乱世之中看过太多的人因为无法接受失去至亲而选择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他们放纵自我，沉迷于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当中，从来不会为以后做出打算，即便以后真的死于意外，对他们而言指不定是一种解脱。他们活着只是因为亲人希望他们好好活着，但他们的心早就随着亲人死去。

会哭，证明他还有着身为人的本能，而不是一具死去灵魂的肉体。

第二天早上，王姓老人就带着年仅十二岁的张启去环卫部门报道，虽然救济粮能够让他不至于会饿死，但对于他这个正在长身体的年纪来说，这些仅能够填饱肚子的压缩食物也不够让他茁壮成长。

在这个战乱的世界里，只有家底不错的能住在市中心的地区，生活与以前并无太大的区别。但对于这座城市的普通阶层来说，要想活下去就一定要有一份工作。

张启和他爷爷因为一老一幼的缘故，才被安排优先享有救济的资源，但随着张家老人的去世，张启的慢慢成长，这样的资源终有一天会停止供应，如果这时候他还没有学会一技之长，那他在这个世界上将会很难活下去。

张家老人从大老远的农村将他带到这里，是想要他的孙子能够更大的几率从这个战乱的时代活下去，所以他才会在自己临死之前，就将自己的孙子交给自己的老友，让他安排张启进环卫部门中。

环卫部门的部长看了一眼张启的身板，虽然只有十二岁的年纪，但看起来已经是能够帮得上忙的样子。自己的环卫部门这边多半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多个新鲜的血液也好，便也就点了点头同意了。

只不过暂时没有任何工资，只有包吃包住。

可是即便如此，王姓老人也是高兴得让张启给部长鞠躬。

只要有吃有住，就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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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张启成为了环卫部门的一员。

时过境迁，岁月如梭，不知不觉六年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张启在环卫部门这边工作了六年。这六年的时间里他已经茁壮成长为一名少年，十八岁的他长得不算特别英俊，但因为开朗好学，再加上从就知道爱干净的缘故，在这个乱世之中他也获得了一些异性的倾心。

六年的时光里，王伯伯在两年前就已经病逝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与他有关联的人还存活着。

王姓老人知道张启的沉默寡言是心病，他也没办法下手解开这个心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教他识字，为他提供读书的机会，让他自己解开自己的心结。

直到老人去世之后，张启才明白老人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

如果说爷爷在临终前教会他的是做人的道理，是看淡生死离别；那王伯伯教他的则是让他自己去追寻自己的目标。

两位老人一前一后，将他培养成一个‘人’，只要没有发生什么大事，那么他以后就不可能会做出什么错事。

但人算不如天算，六年后的今天，战争的炮火升级了。

十六年的战争让所有的国家都杀红了眼，长时间的战争已经让国家资源透支，人们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

这一天，这座偏僻的小城市迎来了不速之客。

他带着一张纸————强制征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