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针尖对麦芒

第80章针尖对麦芒

“四王爷多虑了，属下并未传达您的任何旨意，”慕离面上一派从容，镇定自若地看着他，不紧不慢道，“是百姓们觉得您乃经世之才，既然能废除祖上的世袭罔替，对于女子不能为官的废除，更是不在话下了。”

作为慕离舌灿莲花的见证者，楚卿嘴角不由得一抽。

本就是他有意诱导百姓，竟然能安然如山，如此淡定地将自己摘巴出去，真不愧是日后呼风唤雨的权臣——

心理素质真是杠杠的。

苏墨萧脸色由白转青，再变成被泥活成的颜色，最后彻底沉了下去，阴成了骇人无比的铁黑色。

心口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苏墨萧被慕离的“捧杀”给折的一败涂地。

老臣们纷纷低下头去，缄口不言，生怕苏墨萧一时气急，拿他们撒起气来。

大殿上静寂了一瞬，仿佛所有人的呼吸都被按下了暂停键，下一秒，却有一声轻灵的笑音响了起来，轻轻扬扬的，有种空谷山泉的悠远感。

笑音毫无杂质，带着三分旷达，七分张扬，像是穿破层层乌黑云彩的阳光，将死气沉闷又带着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给抹平了。

楚卿嘴角带笑地走了过来，依旧是往日的潇洒不羁，她本是想挡在慕离面前保护他的，触到慕离目光的一瞬，步子却不由得停下了，与他并肩而立。

楚卿嘴角一扯，撤出含蓄端庄又合乎礼法的笑来，目光润润如波，毫无惧意地望向了苏墨萧的眼睛，开口就怂了下来——

“诶呀呀，何必为了我大动肝火的，现在百姓们对您废除女子不为官的习俗已经信以为真，谨松书院也开始招女学徒了。”

说着，她挤眉弄眼地一笑，露出唇红齿白的丽颜来，嘴角微翘，面露得意，用唇语跟他道，“王爷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苏墨萧拧了拧眉，脸色阴沉的似乎能浸出水来，冷脸看着面前笑吟吟的女子，他拢了拢袖口，话从喉咙中缓缓吐出来道，“本王心系国家社稷，自然希望海晏河清，国盛安康，只是，本将军命令未下，楚将军就亮出女儿身，未免也…太心急了吧！”

楚卿轻漫一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若是她什么都不做，等着他用祖宗的规矩给她定罪，才是更可怕的。

两害相权取齐轻，楚卿对着天子行了一礼，又对苏墨萧拜了下道，“正是王爷平日的大刀阔斧，雷厉风行，才给了楚卿公之于众的胆量。”

苏墨萧眉间一挑，沉声道，“这么说，过去这么些年，楚将军一直有意隐瞒女儿身了?”

“非也，这么些年来，属下一直以为自己是男儿身，也从未扒过别人的裤子研究过，”楚卿不紧不慢，幽幽道，“家母陈氏自小与属下疏离，也没有扒过属下的裤子，好好研究一番属下的性别。”

群臣听着，严肃之余，又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苏墨萧眉心皱的硬邦邦的，觉得她的理由过于搪塞，但又说不出有什么毛病。

“不管楚将军是无意发现，还是刻意隐瞒，在命令正式下发之前，还是得按着祖宗的规矩做事，”苏墨萧精明地一笑，目光如刀尖般在楚卿的脸上刮着，“楚将军女儿身刚刚回复，想必对大千世界颇为新奇，怕是不宜带兵。”

楚卿嘴角又是一抽，她不过是换了身皮囊，又不是喝了孟婆汤，脱胎换骨，对大千世界有何稀奇的?

腹诽之后，楚卿勾了勾嘴角，刚要理论一番，慕离已然先行一步，面色从容道，“楚将军是璃南的守护者，是三军心服口服的将领，因身份转化而罢免，怕是唐突了——

说着，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缓便高了，叫周边的大臣不由得一哆嗦，“况且，百姓希冀楚将军是璃南第一位女将军，万事以百姓至上，百姓为准则，您万不可，寒了无数子民的心。”

“一个小小的行军司马，竟敢拿百姓说事?”苏墨萧攥了攥手心，骨节咔咔直响，目光如尖锐的饿狼般，死死盯着他，“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