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依偎

第108章依偎

报官之后，大理寺的人来的非常快，像是折饺子馅似的，将楚玥给围了一圈又一圈。

大理寺卿捋着半百的胡子，毫无顾忌地，指挥着一群下属行动着。

楚玥的神思有些恍惚，跪坐在地上，六神无主，连个挣扎也没有，目光定定的，任由人将自己给带走了。

陈氏哭的是悲痛欲绝，从抽泣到大哭再到哽咽，每个阶段都充分体现了其丰富的心里活动，老泪浑浊的楚南竹，本想着能与大理寺卿多说些话，毕竟两人同为朝中老臣，看在他的面子上，能够对楚玥少些刑罚，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这个要求，若是放在以前，不用楚南竹开口，大理寺卿也是会主动关照的。

但，自从楚卿恢复女儿身后，英国公府的势力逐渐边缘化，以前凡事都来找楚南竹拿主意的大理石卿，现下对英国公是爱答不理的，双手负立，面色沉沉，一副公私分明的样子。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英国公也只能长长地叹上一口大气，半百的人俯下身子，交代着有些魔怔的楚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大理寺卿走后不久，得了信的侍郎府老太太坐着快车也来了英国公府门前，她掂着小脚，指着陈氏的鼻子就大骂特骂了起来，说她养了个不是人的女儿，将她的宝贝孙儿给害死了，若不是有人拦着，加上英国公低声下气地好说歹说，老太太怕是要与陈氏当街干上一架。

平素敬佛爱佛的人，触及到傅家子嗣的问题时，像是瓢泼耍赖的女混混。

最后，老太太从袖子中掏出一纸休妻令，当着围观的百姓们，言辞坚决——

从此，侍郎府与英国公府彻底断绝了关系。

两不相往来。

而尸身未寒的牡丹，因为怀着的是傅沉迟的长子，虽然胎死腹中，却也是对侍郎府有功之人，因此，侍郎府休了楚玥后，给了牡丹正室的名分。

“阿姐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当上夫人，”慕离和楚卿坐在高高的屋脊上，天上乌云密布的，看不到月亮，天地间都是混沌的黑色，隔着薄薄的夜幕，慕离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了一般，低沉中带着些许嘶哑，有种让人心疼的成熟感，“如今，她得了名，人却不在了，造化弄人。”

楚卿静静地听着，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浸在深深的暗夜里，偶尔带了几丝光亮，在郎君身上停留片刻后，复又转到那宛若一口黑锅的夜里。

夜已深，天地静寂，茫茫生哀，在凉凉的屋脊上，楚卿披着慕离脱下来的外衣，与他比邻而坐，仿佛是这天地间，唯一能够温暖慕离的人了。

她在他身边，慕离有一种十足的踏实感，他半侧着身子，在夜幕中描摹着她的轮廓，听她淡抹樱唇，用不太熟练的，尽量温柔的声音安慰着他，抚在他那戾气横生的心口上，“楚玥被送进了大理寺，会恶得恶果的，至于你姐姐……只要你常常想她，这世间有人记得她，她就没有走。”

只有身边的人都忘记她了，她才是真真正正的，在这世间消失了。

慕离支棱着耳朵，努力倾听，每次她开口说话时，他都能拿出听人讲经论道的认真劲，边听边点头，“奴明白。”

“你能明白就好，你性子深沉，不喜在外人跟前表露情绪，但也不能太憋闷自己。”楚卿将披风向上扯了扯，呼吸落在空气中，变成了一缕白烟，今晚实在是冷的很，不好的事接连发生，让人有一种日后也不会变得太好的感觉。

“三小姐，您今日说的话，做的事，让奴很是感动，”寒风之中，慕离的手依旧是灼热的，他的手紧紧握了楚卿的，順势将她拉进怀里，仿佛是抓住了珍宝般，带着揉进骨血般的控制欲和珍视，温声道，“从此，这世上，奴只有您一个亲人了，您莫要负了奴。”

亲人，楚卿在心中默念了遍，在慕离心中，亲人该是很重要的。

她记得刚认识慕离不久，就见他在巷子中执拗又固执地求着牡丹，求她远离红楼，找人踏实地过日子，即使被牡丹单方面决绝时，也担心地偷偷去看她。

后来，因为玉镯之事，慕离与牡丹重修的姐弟情再次破裂，即使如此，当慕离得知她怀孕后，依然按时按点地去送补品。

即使他知道，侍郎府的补品是多如牛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