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再遇故人

第131章再遇故人

挤出礼貌的微笑来，楚卿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温柔些，以免周遭的人觉得是她将安婉言给欺负了，楚卿抿了抿唇角，勾成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怎，怎么了？”

“姐姐，我听说许阳终年风沙，环境恶劣，我怕自己无法适应。”说着，安婉言将两只白嫩的手伸出来，目光在楚卿的手上打量了下，见她那曾经执剑挥刀的手谈不上粗糙，但指纹上的细茧却是肉眼可见的，哪有半点女儿家的样子。

安婉言的眸光明显闪了闪，将“妹妹虽然手粗，却也怕干不了那些糙活计”给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换了个说法，委婉问道，“姐姐，您以前是当将军的，那些人，该是要卖你几分面子的吧？”

楚卿没听明白，缓缓眨了三下眼，问她道，“什么意思？”

“您跟姑母说，边境的女子，即使白日勤恳干活，晚上也未免……”安婉言的手指肉眼可见地颤了颤，眼中现出兔子般的惊慌来，让人不免生怜，“姐姐虽然现在不是将军了，但余威尤在，姐姐到时，能不能照顾照顾我？”

楚卿的眸光缓缓变暗了，她以前的那些旧部，除了能够以一当十的铁头军，已然被拆的七零八碎，被调遣到了鸟不拉屎的地方，现在慕离带的兵里，能听她话的，还真是一根手指都能数的过来。

“姐姐怎么犹豫这么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妹妹让姐姐难办了？”安婉言咬着下唇看她，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似的，“姐姐，这里的人这么多，但我只与你熟悉，你不帮我，就没人帮我了。”

楚卿：“……”

她要真是以前那个翻手成云覆手为雨的将军也行，别说是一个区区的女子了，就是送去的所有人，她都是不在话下的。

然而，她现在，连个大街上买菜时讨价还价的大娘都打不过。

“我……”楚卿轻轻咳了声，如今她已经由只所向无敌的鹰，变成了任人拿捏的鸡崽子，说出来还挺丢人的，便压低声音，有些难为情道，“我，其实吧，也在想着能有什么人可以倚靠倚靠……”

安婉言先是迷糊了一会，似乎觉得她的话十分不可信，但在她那双流光溢彩的眸中窥见几分若有若无的失意时，才终于是肯相信了，小声啜泣道，“那……那咱们只能便宜行事了……”

…

许阳是离边境最远的封地，虽然同一水平线上，却也是相隔甚远，车马不知行了多少天，许多女子因为舟车劳顿而出现了严重的不适，在路上折了不少人后，终于到了边境。

看着那千里纷扬，望不出天地界限的沙漠，浑黄一体，只能看见整整齐齐排列的一沓沓营帐，似乎是整个大漠之中，唯一凹凸不平的违和。

精疲力尽的女子们置身在沙漠之上，宛若沧海之中悬浮激荡的蜉蝣，在莫大的广阔里，踌躇前行着，虽然她们来之前，听过大漠中会有许多沙子，却未曾想会有这么多的沙子。

“姐姐，你，你以前当将军时，真的是在这吃住吗？”安婉言被呼呼刮过的沙子划了一脸，眼睛也是小心地眯着，生怕迷了眼，不可思议道，“这种环境，真，真能住下人吗？”

楚卿淡笑，“能。”

她脚下的触感，是真真实实存在的，悠悠的天宇，是真实地悬在她的头顶的，她依稀记得她第一次来到这里，被那硕大又浑圆的夕阳所震撼的场景，那时，她年龄尚小，只能跟在如今已故的将军屁股后头，声音脆生生的，“这千里大漠，连人烟都没有，实在是荒凉。”

“大漠虽然荒凉，后面护着的，却是整个璃南的百姓，”将军慈爱地看着她，用粗砺的手掌划过她的头发，像是看着自家孙儿似的，“等你长大了，就会发现，这沙漠护了一国的山河常在，是很美的。”

“是很美。”

楚卿喃喃道，视线在起起落落的沙丘上逡巡了番，目光中仍是以往那般不可一世的慵懒，又掺杂着几分的漫不经心，肆意地将那泾渭分明的边界线来回打量着，仿佛回到了驰骋沙场的日子。

回想是美满的，现实是骨感的，楚卿很快将自己从那血液沸腾的回忆中拉扯出来，似乎是轻轻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抚了抚手腕。

她吃了那么多药材，也泡了那么多的偏方，怎么就不见好呢？

楚卿可怜巴巴地捏了捏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