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刘嬷嬷

第57章刘嬷嬷后来，脸上的伤全好了，对着镜子细看，也看到一点的痕迹。

我私下又去了梦溪楼两回，对着丽妃，我有着好感，同时又有着浓烈的好奇，总感觉她，不止是得宠失宠那样的简单。

梦溪楼内虽然不像原来那样的阴酶，但还是很寂廖。

梦溪楼的大殿前，有一片的竹林，在这夏日里，显得清幽至极。

连殿内的纱窗上，罩的，也是烟雨绿江南的图，只显得更是一片的凉意。

每次见丽妃，她总是穿着平常的宫衣，连发髻也是简单的挽起。

虽然她的大殿内，并无风轮，也无解暑的冰块在殿内四角镇着，但只要，一进到她的殿中，见到她穿着颜色轻淡的柔纱寝衣，或坐或卧，只消眼眸轻转，一扫到你，就让你因热而起的烦燥，自然的消失。

从青柠那里，又听来一点，丽妃的旧事。

一是，她是五年前，当今皇上周玄冰起事前，入宫的，服侍先皇，不满一月，就封了艳贵嫔。

二是，隐隐的，好像，丽妃进宫前，与皇上，本是旧识，但这一点，并不确切，因为青柠刚说到这里，就打住了。

她的眼底多了些疑虑，我便只做看不到，也不在意的样子，用别的话题，打岔了过去。

辛人库内的主管事，就是刘嬷嬷，从第一天我到这里看到她时起，就觉得她是个病患缠身的人，也确是如此，辛人库中大小事宜，几乎上都是经瑛姑姑一手打理，只有些严重的事件，才会惊动她。

但她却是个很有威严的人。

刘嬷嬷，身材适中，有着常年服侍主子，积累下来的脾性，背略弓，眼神内敛，偶尔罚惩宫人，也只轻声说：“宫训第**条，你可背得下来吗？”

宫人听到这，只全身抖得厉害。

但她的话中，总带着咳声，有时很厉害，头一顿顿的向下，让人怕的同时，却又担心，她似要倒下去般。

虽然很多到辛人库中的宫人，都会怕她，但我却一点也不怕，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的眼神，那已经如死水一样的眼神，扫到我时，我却一点也不害怕。

而且，我也知道，她不讨厌我，也不猜忌我。

有几次，云奴央着我同去她的房里，她一壁的拿东西给云奴，或吃食，或玩物，总见她一脸慈爱的望着云奴，偶尔的，她的眼扫到我，那眼里的温柔还在。

有一次，我正笑着对云奴讲那个泥阿福的掌故，她在一边轻声的说：“乖孩子，笑起来多好呢，心里放太多的事，会把人压垮的！”

我心惊的抬起头来，以为她看出了什么，可是，她笑眯眯的看着我，脸上，也有着慈祥的笑意。

她叫我乖孩子，从没有人，这样的叫过我，心底一丝暖意流过。

可此时细看她，却觉出了一点的异样，她的脸，倒不是我们中土之人。

她的眼窝内陷，唇略厚，我记得，父亲当年，曾掠过苗疆的奴隶回府，后来，敬献给皇上，他们中的女子，就如同刘嬷嬷一样。

莫非这刘嬷嬷也是苗族人？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是我在辛人库中最为轻松的日子。

那些浆洗的工作，我现在做来，已不觉辛苦，而且，有云奴在身边解闷，日子也过得不那么枯燥。

时间越长，她粘在我身边越多，我们彼此越依赖。

很多时，我们会趁夜凉时，坐到辛人库的后门处，那里对着冷宫的后门，看得到那褪了色的朱门内一片深草蔓扬。

“夏荷姐，你说，宫里的这些个女人，到底争的是什么，刘嬷嬷告诉我，那里住的有许多曾得宠一时的妃嫔，可是，最后，得到的，也不过如此。就算是皇后……”她顿了下，打了个哈欠，说下去：“每日里枯坐在坤宁宫，即使再荣耀，又如何，连最平常的天伦之乐都享受不到！”

“你还小，怎么懂得这些！荣华虽如浮云，却总有人想去抓住它，想必，还是有着它的好！”我说着。

云奴把头伏到我的膝上，试图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换了几次找到了，就躺在我怀中。

我抚着她的秀发，看她满意的闭上眼睛，她其实才九岁，想来也真是可怜，她都不曾见过自己的父母！

“其实皇后，也算可怜，做为女人，不能生子，尤其是她那样的身份，怕是再怎样，也会意不平，心不甘！”我说着，心里想着，这后宫内的女人，都是疯子。

皇后，搭上了自己不说，把妹妹也拉进来，分着同一个男人的宠，然后企图得了龙脉，而保住她的后位，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要是我，我断不会生出此种念头来，在我眼中，这里宛如金漆的鸟笼，若不是有着那样一个目的，我怕早就寻个时机，逃出了这里去。

风吹过来，由两个通道间徘徊，让人舒服得只想枕了它睡去，果然，云奴又打了个呵欠，枕了我的膝，语意涣散：“她有什么意不平，她也是机关算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为什么会不能生育，还不是自作孽……”

“为什么？”我听到她话中的蹊跷，这些旧事，在宫中，讳莫如深，很少有人提及。

“她怕人对她腹中的胎儿不利，所以让太医用了催产的药，可是，她的身子受不住，所以就流了。还差一点搭上一条命，就算如此，她还不忘污陷别人，那个丽妃为什么失宠，还不是因为那件事……”云奴的话到最后，已经低不可闻，她竟枕着我的膝睡去了。

她知道这些事，一定是真实的，因着云奴多半是从刘嬷嬷那里听来的。

刘嬷嬷在我眼中，也是个迷，因为，她是前朝一个妃子近前的宫女，那个妃子死后，她才调到辛人库中，一点点的，爬到总管嬷嬷的位置上。

夏日里，温柔的夜风吹来，吹起云奴脸上的碎发，我轻轻的把它们抚到她的耳后去。

静静的看着膝上的云奴，小小的脸，侧面有着美好的曲线，她的眉目清秀，她的父母应该也是长得不错，她是这个宫中的一个异数，不知道，她是怎么在这里活下来。

云奴一直不以身世为意，她的性子中，隐隐的有着一些韧性，是她同龄的孩子，所不曾有的。

而当她偶有刚毅的神情出现时，就更让人觉得，她不是个普通的孩子。

因为她的神情中，总有着一抹让人惊诧的狠绝，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狠绝。

日子就那样过下去，静而柔和的日子，在我的生命中，以属难得少见。

我从来不知道，那一段平静的日子，是我来这宫中，最后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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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嬷嬷的青睐有加，云奴的依赖，都让我感觉到这宫中还有着一些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