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从此恨

第55章从此恨正殿内传出欢声笑语，飘到这里，就淡了下去。

月光如银，洒在四周，我突然感觉到喉间的干涩，鼓了鼓勇气，我挤出丝笑来，对上何若暄的眼，他的眼睛纯净得，一如五年前的初见。

“三少爷，是我配不起您，请您忘了我！”我说下去：“我不该入这里来，我发现自己已经恋上了这里的荣华，拼了这一身，也终要得了这里的一丝一毫去！”

何若暄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他嘴角咧了咧，露出无措的笑：“不会的，我的小欢不会的，你心地清高，你怎么会把这些看在眼中，你为什么这么说？”

他的手扯住我的手，我感觉到他手的颤抖。

我略侧了脸，不忍看他的脸，只狠心说下去：“三少爷，是您一直不了解我，我并不甘心只做您的小欢！”我让他摸到自己手心上的茧。

“我不甘，凭什么，我就要做这低贱的奴，三少爷，您还记得当初那道士抽得签吗，签上说，我命格注定不凡，不是屈尊人下之人。”我问他。

三少爷争切的抓住我的手，说道：“是呀，所以，爹爹和娘，从来不管我与你的事，他们其实已经许了，你会是我的人，不会永远是下人！”

我看到他的脸是那样的真诚，他露出的急切，让我心痛得不可复加，真不想再说下去，可是，我听到自己冷淡的声音，与自己嘴角边讥讽的笑：“呵呵！三少爷，您还是不了解我，我怎么会甘心只做个偏房，若是我见不到何府之外，也便罢了，可现在……对不起，我发现自己的骨子深处，那欲望不止是得一世的温饱就可以。”

我狠下心来，用手拽出一直带在脖颈上的那枚玉。

低下头拿下它的瞬间，泪终于在眼里流出来，不着痕迹的擦掉它，抬起头来，把那玉按到他的手心里。

何若暄愣了下，我能感觉到他心碎的声音，因为，我也是，即便不是发于纯粹的男女之情，但之于我们，五年来的相知相契，真心的相待，只怕这一生，我难再拥有。

他的手一滞，低下头去，似不认得那玉一样，再抬起头来，我看到他眼中隐隐的闪光：“小欢，你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感觉到你这样的陌生，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为您一直没有看透我，其实，就算我不说，您以后也会在小姐那里，知道一切！”我冷笑下，转过身去，“我是什么样的人，这宫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三少爷但凡世故一些，就会猜出一二！”

“你为什么不在姐姐身边了？”他终于问道。

“因为，我想通过小姐，而得到皇上的关注，我……我不甘心只做个宫女，小姐察觉了，就将我贬入了辛人库中。即使如此，我也不会认命，就算最后，我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但是，我总是为着那个目标而活着，我是不会回头的，三少爷，请你忘了我！”

最后一句话，他是不会明白的，但是，他会听出我话中的坚定。

我回了下头，见到他愣愣的看着我，那花儿又一刻落下，夜风中飘落，如他的眼神，带着隐隐的伤。

他向前走了两步，却停下，他的身子，他的手，都在抖，下一刻，那玉由他僵住的手心里滑落下去。

一滴泪，至他手心滑落，却永久的滴到我与他的心里。

之后的若干年，每当想起那一刻，我都会有撕心的疼，三少爷何若暄当时的眼神，一直的停留在我的记忆中。

我这一生，所负之人太多，到最后，我只有掩了我的眼，按住良心，才能不去后悔，唯有对他，我一直是内疚。

多年后，当那枚玉又重回我的手上时，我与他，皆已历经沧桑，心境与模样早已脱了当时的真，一念的错过，终是错过了之后的许许多多。

那日到最后，曲终人散时，何家三少爷，醉在大殿内，他的醉与旁人不同，他只是痴痴的笑，站不稳当。

我不敢再出现在大殿内，只在远处看着。

身着雪白衣衫的陵王，与一身赤红的何若暄，一个在推杯换盏中，忍了他的真面目，只嘻笑着，或唱或吟，出尽风头，但繁华落尽，谁又能真的看透他的心。

而另一个，独自执杯，自斟自饮，终是醉倒。

我躲在一边，只看所有人走开后，我才与众宫人去收拾那繁华后的狼籍。

第二天，天刚亮，我与众宫女还在洗漱，就听到有人叫我。

我出去看，冬梅却站在马嬷嬷身边。

马嬷嬷笑呤呤的说道：“淑妃娘娘差人来叫你，你快去，娘娘有什么差遣，不敢怠慢！”

我忙应着。

出了辛人库中，我与冬梅都轻轻的舒了口气。

冬梅扭过头看我：“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的惹了小姐了，一会儿见了小姐，好好的求求她，看你，才来多久，人就瘦了一圈了！”

我向着她点点头，问道：“小姐叫我去做什么？”

“哎！昨晚上老爷他们走时，我们去送他们，三少爷只拉了喜凤的手，叫着小欢，还说什么，娶了她做正房也无所谓，当时吓得我们忙拉开他，好在，也没人知道他说的小欢是谁，你怎么了，与三少爷说了什么吗，小姐的脸都黑了，你一会儿机灵些，别再惹她生气了！”冬梅絮絮的说着。

我听到她说三少爷的话，心中就是吃痛，我终是伤到了他，想着他痴痴的笑着拉着喜凤，说出那些话时，该是多么的难受。

走进永和宫中时，我发现了一点奇怪的地方，看了半天，才看出来，原来，是一直紧闭着的梦溪楼的侧门，竟洞开着，隐隐的听到从里面传出琴声来。

冬梅看到我看那里，就说：“最近，那个丽妃很奇怪，前天，竟还来拜访娘娘，从我们进这永和宫后，她倒是第一次走出那梦溪楼！”

“是吗？”我很是吃惊，看向那里，见平日静蔼的院落里，似有绰绰人影。

终于进了永和宫的正殿。

殿内熏着香，这倒是不像小姐平日的作风，小姐一直不喜那些香熏香料之类的东西，她一直道，凡事，自然才好，这人为弄出的香气，总是俗的。

冬梅领我走到内殿去，一条新挂的湘妃细帘挡在殿门前，隐隐看到小姐半卧在那窗边的凉榻上。

果然，撩了帘子进去，小姐穿着一袭玫瑰红的薄裙卧在凉榻上，袖摆与裙裾层层叠叠的垂下来，听到响声，她扭过头来。

依旧柔媚的容颜，只那双美眸见到我进来，就添了些怨忿。

“冬梅，你下去吧！”她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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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梅看了我一眼，露出‘你好自为之’的眼神，她走了出去。

我上前一步，福了礼去：“夏荷参见淑妃娘娘，淑妃娘娘金安！”

小姐的一声冷哼算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