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故人

第51章故人

那一日终是过去，我怎不知身后的议论纷纷，只是，早已经习惯了，也就不以为然，不然要怎么办，难道要拽住那传着谣言的每个人，告诉他们什么，我不是那样的人？

还有，私心里，又怎么的一点的芥蒂也没有。那个人，他一点点的逼近，只让我退无可退。

这后宫中，但凡有一点的小事，都会被有心人，喧染的沸沸扬扬，何况，我之前之后，所经历的总总，不能不让那些在身后指指点点，平日里劳累了一天的宫女，有了茶余饭后聊天的佐料。

若只是这些宫女便也罢了，我怕的是，那些会注意到我的妃嫔，现在的平静，不代表，她们会放过我。

夏夜里闷热无比，听着通铺上，睡得香甜的宫女们传来的呼吸之声，我想着自己，为何不能像他们那样，平凡而庸碌的了此一生。

每当有这样的一想，我终要笑话我自己，赵香如，只这样，你就怕了吗，你的恨，你的誓言，全都要放弃吗？

两日后，太后的寿辰。

清晨起，便是个好的天气，朝霞如锦，铺得一片的天幕，绚烂无比。

到得晚间，更是云淡风清，月色旖旎。

辛人库中，亦有十数人，被抽调去光华殿内当差。

我也在其中。

光华殿，宫中最大、最华丽的殿宇。

此时，正是金玉其表，琉璃闪烁，殿柱间，廊壁上，皆红纱环绕，彩灯旋转，香气熏人，只将到场的每个人，都笼罩于喜庆之中。

我穿着水红曳地裙，站在一群穿着同色的宫衣的宫女中，我倒是头一次穿这样新鲜颜色的衣服。

连脸上，也被允许搽涂了些许胭脂。

这便是特殊了，因为，平日里，我们都是素面朝天，连颜色稍新一点的，也不敢轻易的上身，生怕被主子们训斥，居心不良。

看到那些女孩子争争抢抢的往着自己的脸上抹着那些胭脂，我不由得心中为她们叫屈，都是如花的年纪，却要在这朱墙碧瓦中，一天天的老去容颜。

而我唯独没有想到，我自己，也只是十五岁的年纪。

原我竟是身虽年轻，心却如过了几世般的沧老。

大殿正中列了几十桌的宴席。

王亲国戚，皇子公主，都一一在座。

重臣的家眷也有参加的福份。

我想着，老爷是不是也来了。

正在这时，就见到不远处，有人在向自己摆手。

果然，是三少爷何若暄。

远远的，只见他穿着喜庆的深赤色袍子，似笑意晏晏！

不敢再去看他，我只随着宫人们上着玉食佳肴。

有一个人，亦在席间同我们一样的忙碌着。

我与他两下里碰到了，他笑着看着我。

是凌思危。

皇上命他带着园子内的御林军，正襟候着。

原来，自出了上次翟劲之事，皇上于这样的宴会中，再不敢大意。

凌思危，还是一样的温润如玉，不论他对着什么人，即使不是我，他的脸上，也有着如春风般的温暖。

此时，他穿着玉色长袍，底下是一层层的水墨山水。

于一片的金黄之中，只显得他长身玉立，丰神俊秀。

似乎，他的样子，从小时起，就已经在我的心底定格。

他每次来我家，都会怯怯的跟在他的父亲身后，我也躲在爹爹的身后，偶尔的伸出头去，见到他向着我笑，我便用手指在腮上羞他。

他的笑就更深了，粉色的脸颊上，有着宠溺的目光。

此时，他还是笑着看着我，唇边浅浅的笑意，似从不曾改变。

也许改变的，只是我。

我低下头去，此时，我们的身份已差着千里。

他是本朝的驸马，有人人艳羡的美好前程，与世人称颂的，如花的美眷。

我端着玉盘，跟在其他的宫女身后，在他身边，轻轻的走过去。

擦肩而过时，却听到他低声的说：“若余有进宫来！”

我停了下身子，手中险些的不稳。

身后面是鱼贯跟随的宫女，我不敢停留，只得尽量平静的向着前走去。

可是，耳中却是轰轰作响，凌思危的话，让我的心中如投入一块大石，只击起千层浪，一波波，却要将我淹没。

转了个弯，终于平静了心中的激动。

回过头，看到凌思危已经走到长公主身边，他从长公主身侧的宫女手中，拿过一折纸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