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断弦

第53章断弦

琴声已至尾曲，渐渐离弦高昂。只见两双玉手，在琴面上轻拔重弹，却叫看的人痴了。

殿内人皆如痴如醉，只听着佳音妙曲，世间难闻。

最后，小姐与上官婉若相视一笑，却是要结束了。

正在这时，却听得一声断裂之音。

这一声断裂于欢快中起了不和谐的音符，众人皆惊，都循声望去，但见小姐脸带惊诧之色。

那一直欢快相随的两股琴声失了一股，却如失了伴侣的孤鸿，只清冷的鸣了一会儿，便停下了。

小姐心惊的站起身来。

她面对着太后跪下去：“臣妾不敬，竟发断音！”

太后的脸略暗了暗，但只说道：“这不妨事，你又不是故意！”

小姐站起身来，冬梅上前收了琴去，她脸上有些讪讪，太后一向喜爱她，所以没有责难，但终是扫了兴致，多少也有些难受。

冬梅看着琴时，却有些吃惊的说道：“这弦断得蹊跷。”

只这一句，殿内就有人看过去。

冬梅抱着琴走向小姐，小姐看了眼，便说道：“收好吧，改日再安上一根就是了！”明显的，小姐不想惹事，只求息事宁人。

太后原本不喜的脸，见小姐如此，就微笑着点头，直叫小姐坐到她身边去。

她拉着小姐的手，只说道：“哀家就喜你娴淑有德，是个明事理的。这宫里事非多，哀家岂不是从你们这时过来的，后宫和睦则王之幸也，平常人家也都道个家和万事兴，何况帝王家，哀家愿你们众姐妹齐心，在皇帝身边辅佐，多有所出，以厚皇脉，也好让皇上安心政务，众聊家可记下！”

太后前几句说得慈爱有加，后面却是面对群妃所说。

太后虽已略呈老态，但眼角眉梢还有着庄严之色。

我曾听辛人库中的老宫人说起过，太后当初亦不是位封皇后的，今日能做到太后，想她是经了怎样的争争斗斗，历了多少的阴谋与心机。

她的一席话说得不疾不徐，却自带了威仪。

皇后带着众妃皆起身行礼，口中道着：“太后教诲，臣妾们谨记在心！”

本一桩不悦事，被太后与小姐，以四两拔千金的轻巧而化解了。

但我知道，以小姐的心智，她断不会轻心。

我看到冬梅将琴交与了之前那个我不相识的小宫女。

见她低着头接过去，再一扭头，被烛光映照的半边脸，清晰的落在我的眼里，我突然就想起，为何见着她，会有熟悉的感觉。

那一日，我送衣物到刘兰芷所在的玉照宫中，就见到过她，她当时同着刘兰芷的贴身大宫女晓碧在那里说话，见我去了，那晓碧就迎过来，她也就告辞走了。

因着经过我身边时，她手中拿着的东西却落了出来，我忙叫住她。

是两个小纸包，她倒有些惊慌，只拿起来，匆匆的说了句谢谢就走开了，我也没想其他，只抬头间，看到晓碧脸上似有不悦。

她是新调入永和宫中的宫女，却为何会出现在玉照宫，而她与晓碧，看上去，甚是相熟，前后一想，便不难猜出，这小宫女定是皇后姐妹安在小姐身边的一个眼线。

或是，这断弦之事，也少不了她的干系。

众妃重归座后，终是有些冷了场子，都觉太后一袭话说得言轻意骇，胆小的，就噤了声，不敢再造次，而那心有鬼的，则会多了不安罢。

皇上见如此就朗声说道：“母后寿辰，儿臣的寿礼还不曾送上呢？”说完，就拍了拍手，早有宫人抬了上来。

却是一尊纯金佛像，高有半米，只一抬进来，就映得满殿生辉。

太后点头略为欣喜，叫人抬入慈宁宫中。

皇后也呈上了她的寿礼，是一个大的绣屏，双面金线绣成，绣的是一个寿字，闪闪发光，通透漂亮，众人连连称奇，太后也不住口的赞赏。

小姐见太后喜悦，便说道：“皇上与皇后娘娘的寿礼自是好的，倒显得我的太小家子气！”

太后听了，有些诧异，只问道：“那妙雪要送给哀家的是什么呢？”

小姐笑着不语，回身看向冬梅，冬梅便呈上一个拖盘，里面放着一个布绢包裹。

“金银玉器，太后定是见得多了，也终不是臣妾私物，唯这个，是臣妾一笔一笔写的，也是臣妾的一点心意！”小姐说着，亲手的打开来，众人看到，是一本手抄的《金钢经》。

“臣妾听太后曾说起过，那正经经文上的字太小，看着费力，这一本，臣妾特意的写得大了些，您看看，可入得眼！”

太后拿过来，频频点头，不由得喜上眉梢：“乖孩子，亏你想得到，东西贵贱便也罢了，偏这份心思难得！”

一时之间，众妃献礼不断，贵重不过是玉如意、金手串，小巧不过是玉佛珠，绣品一类，再无出奇。

太后着人一一的收了，送往慈宁宫去。

太后喜颜悦色的说：“众爱卿倒好，都有着孝心，唯我那孙儿不孝，昨天就说着要给哀家一个惊喜，现在，还不曾露面，倒叫哀家惦记上了！”

太后口中的孙儿，我想着定不是皇长子。

那皇长子一直坐在他的母妃容清汐常在的身边，虽是大皇子，却一点的气势也没有，倒不如那个漱玉公主，眼角眉梢，虽只六七岁，但神色泰然大气，倒叫人看着有些尊贵呢。

我见皇上的眼里听了太后的这句话，眸中一转，似有所谓，但也只轻浅的略过，他倒像是没有听清一般，只不作理会。

太后的话音刚落，却听到一声笛声由大殿外，直传进来。

笛声轻缓，比之刚刚的琴声，更为深刻。

一声声，由远及近，我听了，不由得心中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