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暮年】
经过几年边境上的战火,女皇似乎是身心疲惫,自此之后行事不再夸张,大多数时间在后宫享受生活,或者四处游幸,与随驾诸臣于山林间酬唱诗文。
到这时,薛怀义已经死了两年了,女皇的感情生活,似乎也不应该再是一片空白。
可怜那薛怀义从垂拱元年(685年)起,伺候武则天前后凡11年,只因吃御医沈南缪的醋,自寻了死路。其实那沈医官只不过因为比较敬业而“得幸”,而且据分析不一定就是上了女皇的床。薛怀义可说是白白送了自己的一条命。
在史籍上,沈医官此后并无下文,这也可证明,他的得幸只是女皇偶尔青睐。
女皇的新情人,可说是来得正逢其时。就在契丹作乱之时,善解人意的太平公主为母亲推荐了美男张昌宗。张昌宗入宫之后,又向女皇推荐了自己的哥哥张易之。
张易之也是一位美少年,此时不过二十出头。女皇召见后,心内大悦,让这小哥俩一块儿入侍宫中。
张氏兄弟出身于官僚家族,叔祖张成行在太宗时期任侍中兼刑部尚书、高宗时为宰相;兄弟俩的父亲也做过雍州(今陕西凤翔)司户。
两人聪明伶俐,精通诗词音律,善弄乐器。张昌宗向女皇推荐张易之时,说张易之不仅懂乐器,而且还懂道家丹药。
堪可称奇的是,两人都生得面若傅粉,风流倜傥,宛若翩翩少女。
女皇对他们相当喜欢,令随侍左右,自由出入宫禁。凡举行宴会,两兄弟就出来吟诗弹琴,甚洽圣心。
武则天在73岁时,居然能找到两个比自己小50岁的小情人,真可谓赛过活神仙了!
张昌宗因而被任命为“云麾将军”(贴身侍卫将军)。张易之原本由门荫而为尚乘奉御,是专管皇帝出行车驾的。武则天把他提拔为司卫少卿(掌宫中宿卫)。又赐给两人宅第、丝帛、奴仆、骆驼、牛马无数。不久,张昌宗又被加为银青光禄大夫,最后升至左散骑常侍(从三品)。这都是近侍中的高职位了。
二张的母亲臧氏、韦氏也沾光得了不少赏赐。张昌宗的生母臧氏,与尚书李迥秀有私情。武则天连这个也关心到了,居然令李迥秀要常去看顾臧氏,是为“私夫”,别人不得追究。
二张地位骤贵,武氏诸王等一批家伙也赶紧巴结,以求二张能在御前为自己美言。他们经常候在二张家门外,等二张一出来,就争先为之牵马执鞭。他们对二张的称呼,也颇为亲热,呼张易之为“五郎”,张昌宗为“六郎”,极尽媚态。
可叹武氏诸王,本身贵为皇帝宗亲,却要奉承两个小白脸以求自固,其地位真是太过脆弱,其结局也就可想而知了。
见武氏宗室都如此谦卑,二张也就一改起初的小心,嚣张无度。王公大臣中的谄媚之徒则纷纷趋奉于门下,搬弄是非。
当时有人赞美张昌宗之美,奉承说“六郎面似莲花”,而外号“两脚野狐”的宰相杨再思却还嫌不够,说那不对,“乃莲花似六郎耳”!
——真是晕!我们中国人最美好的言辞,好像一般都用在了谄媚上,自古如此。
这两个小白脸进出宫中太频繁,女皇总还是要顾忌一下舆论,就专门设立了控鹤监,以张易之为监卿,召集一批文学之士兼任控鹤监供奉,让他们常来宫中吟诗宴乐。被任命为供奉之一的员半千却不领这个情,认为自古无此官职,且所召之人多有轻薄之徒,就上疏请罢此衙门。武则天大为生气,将他贬为水部郎中。
二张把女皇伺候得精神抖擞,老人家年已七十五了,竟毫无疲态,且新生出八字重眉。百官闻知,都来道贺。
一到夏天,女皇就带着二张、诸武、太平公主与皇嗣到各宫去小住,有时侯还跑到风景秀丽之地的隋时旧宫去住。她觉得告成县的石淙涧景色不错,就在这里造了一座行宫,称为三阳宫。
宫殿落成后,女皇帝带领一干人马来这里避暑,在一块巨石上饮宴作乐。这就是武则天晚年时著名的“石淙会饮”。
武则天服了张易之制作的丹药,又服了洪州道士胡超制作的长生药,一些常年的病痛竟然好了,她极为高兴,下令改元“久视”。同年又改控鹤监为奉宸府,让张易之和诸武等天天陪着她宴乐。因怕狄仁杰等宰相劝阻,就命一批学士在内殿编修《三教珠英》。因为在编辑之余,文人经常吟诗作赋,饮酒行令,可以此来掩人耳目。《旧唐书·张行成传》说这是“以昌宗丑声闻于外,欲以美事掩其迹”。
有一次在宫内宴会,武三思奉承张昌宗是神话人物王子晋的后身,武则天开怀大笑,让张昌宗穿起羽衣,骑在一只木鹤上吹奏凤笙,众人大为赞叹,纷纷赋诗赞美。
武则天从年轻时候起,就卷入了深宫争斗,后又执掌国柄几十年,从没有放松过。现在,有两个年轻人作陪,怎能不其乐也融融,大概是“真的想再活五百年”了。
她随后又下令增选美少年为奉宸供奉,要搞一个庞大的超级美男团队。一些急功近利之徒听说后,纷纷自荐貌美,甚至有人在自荐书上注明自己“阳道壮伟”!
伙计们,干得好不如“傍”得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