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神思飘忽
n.神思飘忽
李业倬笑得既大方又和煦,“方生一番指点果然还是让我这个小辈自愧不如。我跟张哥先前有过一面之缘,他在我这里落下个手表,倒不是多贵重的东西,但我想这一定要还回去的。前几次见到人又都没机会提起这件事,现在有时间才要好好补偿一番。”
方听松听完他的言辞又观察张亦嵋的表情——难看至极,他扶额叹气道:“李公子为人坦坦荡荡,光明磊落,改日我亲自上门拜访叔叔阿姨。”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张亦嵋,意思是他要离开了,张亦嵋张张嘴唇,被李业倬拦上去路。
方听松进公司,一路上心猿意马,员工在走廊低声谈笑的声音在他脑中风卷残云一通,之后他发现自己竟然犹豫了。
是否要将顺昌的股权卖出去?卖给谁?谁会买?
方听松自己手上可以转让价款实现盈利,最起码在千损万损的事实面前能要回一点脸面。
他直奔会议室而去,召开了清早的紧急会议,各大股东有些甚至还在温柔乡中流连罔顾,被方听松一通紧急视频会议搅乱了作息,气急上火骂了个狗血喷头,把身旁的小情人吓得不轻。
张亦嵋不在,盛明泽也帮不上什么忙,他只好自己找律师,联系顺昌的cfo做投资风险评估,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么价款能找补出一些,投资也足够顺利;要么一损俱损,价款会碍于方政赫而没人收购,投资也因为资金不足在股东中不占优势。
会议室内空荡荡的,只有方听松坐在主位上,做出解散决议时手指还是抖得。
股东陆陆续续接听进入会议,怒火还没有退让,迎面被方听松的低压侵袭。
哀声一片,“小方,大清早有什么急事啊?”
方听松说:“各位股东,今天召集大家召开股东大会,核心议题是关于顺昌公司的存续与清算事宜。
首先向各位通报公司近期经营状况:受行业新进入者竞争加剧影响,公司市场机会被挤压,核心业务增长乏力。根据现有固定客户数据测算,本年度营收较上年下降5%;同时,老客户留存率持续走低,新客户转化未达预期,若此趋势延续,公司盈利能力将面临实质性风险,甚至可能影响持续经营能力。
基于上述情况,经过管理层审慎评估,我们认为当前继续维持公司运营的成本与风险已显著高于潜在收益。因此,管理层提议启动公司解散清算程序,以合法合规的方式妥善处理资产、债务及股东权益,最大限度保障各位股东的合法利益。
根据《公司法》及公司章程规定,公司解散需经代表三分之二以上表决权的股东通过。接下来,我们将向各位详细说明解散清算的初步方案(包括清算组组成、资产处置计划、债务清偿安排等),并开放提问与讨论环节。之后,将正式就‘是否解散顺昌公司’进行投票表决。
请各位股东基于公司实际情况和自身权益,审慎行使表决权。”
顺昌股价下滑的事实情况基于此,可并没有在面向社会的信誉上出过问题,虽然股价下跌不是一件好事,但基于公众信任的基础上多寻出路,跟进时代潮流还是有拯救的希望的。
股东们隔着摄像头交流眼神,他们甚至还在睡梦中没有清醒过来,但更多人认为方听松是疯了。
除了一两个发言示意赞同要主动退出的,其余人都默默摇头表示不认可。
方听松反而放松地呼吸一大口气,结束会议后,顺昌的cfo赶来会议室,方听松仍坚持要他们找投行做财务顾问,解散公司听起来比被盛市并购还要荒唐,他们建议方听松去签约全网推广协议,增加公司的知名度,在适当的时候回购股份也可以稳定公司资产。
随后,方听松又召开董事会,公司不少高管对此深表反对,同意的只有少数人,方听松很干脆地联系人事部查看劳动合同的期限,快刀斩乱麻一般选择中途解除,联系的律师大有用途,其中一位选择继续留在顺昌,最终决定到期终止劳动关系。
事情过去一周,社会新闻忽然出现一周前顺昌要解散公司的传言,方听松知道其中有人走漏了风声,公众舆论偏向于不信任营销号的胡言乱语,以及剩下的中立派。
真正做到确定消息千真万确的人还在评论区带风向,效果甚微——
第一,无论是谁都认为没来由地解散公司纯属天方夜谭;第二,顺昌的公众形象近几年一直保持的不错,新产品上市后虽然没有激起多大的浪花,但股价走势逐步攀升。
方听松炸起的视频会议将事情推向了另一面,陈明洋上市的星途智能被不明势力牵扯,有一批面向公众的货出了问题,不是零件松懈就是版型不合,导致公众信誉遭受眼中打击。
同行出来同陈明洋黑吃黑,一周的黑利能达到上千万,星途智能亏损严重。
陈明洋费了不少功夫才拐弯抹角要到盛明泽十八岁生日宴的入场券,方听松自然选择在陈静如留给他的别墅中举办。
盛伟诚和李宛若作为亲生父母自然会出席,两家会面,多少会因为年轻时候的事不愉快。
陈静如应付人情世故信手拈来,对李宛若又是唤“妹妹”又是唤“小若”,两人表现得十分亲昵。
陈明洋来不及和陈静如说什么客套话,他今日来是带着目的的,应张康健的要求——务必要和方听松达成合作。
陈明洋对“合作”颇有微词,对一周前顺昌突然爆发的新闻心知肚明,举棋不定的是他,跃跃欲试的还是他。
星途智能在八卦论坛中是被公众取笑的那个,他顾自在香槟塔拿来一杯酒。
方听松和盛明泽从大厅正中的楼梯下来,角落的乐团开始了今晚舞会的表演,推杯换盏之间大家的情绪也渐渐柔和下来,口头话从严肃的时政自动切换为家长里短。
陈明洋不然,找准机会走上前挡在方听松面前,谄媚一笑:“方哥,今日看起来好兴致啊!”
方听松不屑理睬,平日对待文件的神情都要比当下要多愁善感,他不情愿地看了陈明洋一眼——在赌场有所耳闻,陈明洋是流沙包,一晚上能给赌场贡献千万不止,有不少狐朋狗友也热衷于此道。
“也还好。”方听松语气平静,重复说:“兴致的确还不错。”
陈明洋嘿嘿笑了两声,方听松眼色又急转冰冷,带有警告的意味道:“就是最好别被谁打扰了这一天的好兴致。”
方听松在大厅寻找陈静如的身影,发现两家父母在同一侧站立交谈。
陈静如和李宛若都自带读书人的气质,衣着极简,坦露在外的脖颈也没有佩戴任何首饰,两人对其余穿金带银,一定要时刻昂首挺胸表现自己身为有钱人的优越的贵妇和情人嗤之以鼻。
今夜不只是盛明泽十八岁成年宴会的大事,还是他认祖归宗的大事,方听松有意将此事安排在这时候,到时候两家的关系在外人看来便是板上钉钉,无论他借助在盛家还是盛明泽留宿他家,都说得过去。
两对商男艳妇朝两个大家走去,男人找男人,女人找女人,企图加入他们的闲聊,牵着极尽谄媚,甚至有些强硬地要同四人热络起来,陈静如当即打断对方的话,以大家闺秀的气度道:“下次还是带上夫人一起来访比较好。”
话中的冷嘲热讽过于明显,导致男人窘迫,女人怨恨,后者不识时务对陈静如接二连三露出嫌恶的神情,怎知对方还温和地一笑了之,压根不放在心上。
方听松借此机会走到陈静如身边,她一眼便注意到衣冠周正的盛明泽,连忙放下酒杯抚摸他的脸颊和衣领,“真是好啊!”
李宛若上前一步,目光要更加独到一点,“你还是适合运动衣,现在这身帅气是帅气,就是太成熟了。”
受了打击的陈明洋一直跟在方听松没有说话,他见到陈静如就如同是见了救星一样,笑着向前挤断李宛若的话,他对陈静如说:“姨妈,我来代我妈妈向你问好。”
陈静如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李宛若看了眼她,知会她的心意,便厉声道:“你是谁家的小孩?上来就套近乎?还姨妈,我可是要和你姨妈做亲家的。你怎么见了我不喊人也不点头?”
陈明洋想了一下,回看向方听松发现对方也露出惊异的表情,他一知半解地盯着陈静如,“姨妈···”
陈静如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宛若,你说什么胡话?”
李宛若拉起她的手,“姐姐,我看听松和明泽挺合适的,两人又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互相都要了解彼此,他们在一起不是正好吗?而且听松也三十了,总要有个家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