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悔恨 - 四序同尘 - 壶粥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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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悔恨

除非载着国主、圣尊这等至高无上之人,其余载人飞禽若想从太乙城飞往青阳国,都必须在东知还关降落通过戍边尉的核查。由于染蘅正在金雕队列中,核查并未消耗太多时间,正当六十名龙凤将士都乘上各自金雕准备重新起飞时,一只载人苍雕却从荟萃街方向猛然朝关口飞来。

半空中的染蘅见状,立马把背在自己背上的霁凤弓取下,拔箭瞄准了飞掠而来的苍雕,乘在苍雕上的苍发男子被染蘅的架势吓得大惊失色,连忙喊道:“主上,是臣!臣是苍术啊!”

不是你我还懒得拔箭。

染蘅神色淡漠,却还是把霁凤弓、彩翎箭都收了回去:“苍术,玩忽职守,冒犯军威,该当何罪?”今日又非休沐日,可算被我逮到把柄了吧。

“主上,臣赶来乃有事相求,还望主上体谅。”看染蘅把弓收了回去,苍术才让身下苍雕向染蘅所乘金雕靠近。

有事之前上朝怎么不提?

若非有诸多将士在场,染蘅真想直接把苍术给轰回去:“说。”

苍术此时可不敢拐弯抹角,绵里藏针,立时拱手道:“听闻主上将亲赴翳凤郡捕兽,臣恳求主上允臣一同前往。”

染蘅挑眉:“苍主事的消息倒是来得挺快呀。”

凶兽现世太容易引起世人恐慌,又尚未确定出现在翳凤郡的那只凶兽是否真为十年前被烧死的那只,所以染蘅控制了消息的传播,但她却没想到半个时辰不到,连在外城鼎食轩任职的苍术都知晓此事了。

莫非青阳宫里有苍术的眼线?染蘅不禁怀疑起了自己所挑近卫的忠诚度。

苍术明白自己未得染蘅信任,如实解释道:“主上有所不知,鼎食轩新招的账房先生便是来自翳凤郡,臣是从他那听闻此事的。”

看来这件事已经在翳凤郡传开了,染蘅暗自沉吟。

以往在青阳修行,对付的也不过是些弱小恶兽,这次雀儿未能随行,照夜要保卫雪黛,碧槿又要留驻太乙,就我和远寄二人还真不知能否顺利将凶兽捕杀,苍术好歹也是四大名门出生,有他相随或能在紧急关头派上用场。

可据我所知…这人晕血吧。

染蘅越看越觉得苍术白瞎了他那一副还算英武的身姿,委婉推拒道:“苍主事的契兽当康似乎是一头预兆丰年、不能飞行、不擅争战的獠牙豚吧。此次出行当康恐无用武之地,若苍主事无契兽相助,又不慎在随行过程中伤筋动骨,事后要让我如何向你们苍家交代?”

苍术却像是铁了心要随染蘅而行,反问道:“臣斗胆一问,主上的御兽帝女雀此刻又在何方?”

“……”

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晕血的人又不是我。

染蘅回击:“此行凶险,苍主事既未更换战甲,也未携带兵器,难道是想用赤手空拳来降服凶兽吗?”

漫花山上花多树少,莫非你还能用一踩即死的娇嫩花朵来拦截凶兽脚步?

“臣来时匆忙,不及更换战甲,但兵器却是随身而带,还望主上能过目――”

染蘅望着苍术从袖兜中掏出来的两根木箸,彻底哑口无言。

*

嫌恶、逃亡、驱赶、堕落…

它是一匹狼。

一匹长相丑恶,不受欢迎,被人类冠以之名的凶狼。

狼喜群居,可它是例外,它怪异的长相,怯懦的性格,害它失去了同族的认可,失去了双亲的关爱,失去了在群体中安居的资格。

狼族崇拜强者、等级森严,而它常常分到最少分量、最低品质的食物,它常常食不果腹,却常常饱受欺侮。

它是一匹狼。

一匹遭到狼族嫌恶的狼,一匹从狼群中逃亡的狼。

它从荒山逃到田野,再从田野逃进森林。

逃亡的急切令它忘记了疼痛,忘记了饥饿,忘记了疲倦,但它残破的体力却到达了极限,它瘫倒在了森林的某个角落。

…到此为止了吗?

失去意识前,它已做好了再也无法睁眼的准备,即使逃出狼群仍逃不过悲惨消亡的命运,它至少曾付出过行动去开辟过前路。虽有憾,但无悔。

它是一匹狼。

一匹濒临死亡的狼,一匹被人拯救的狼。

救它的人矮小又孱弱,帮它包扎的手法拙劣,喂它充饥的果实苦涩,若非它快油尽灯枯,她已丧于它的腹中。

她太过弱小,她挪不动它,但她每日都会前来,确认它是否安好,受她的照顾,它活了下来。它很想告诉她,它爱吃的是肉,可它无法做到。它有太多次机会吃掉她来饱腹,可它没有做到。

生活在狼群时,它从未接触过人类。

同族都说它们受人惧怕,同族都说人不值得信任,遇到她之前,它从未怀疑过这话的真伪;遇到她之后,它认定这话乃是一方偏见。

它已脱离狼群,不受此话约束。于是它跟随着她,离开了那片森林。

她的家住在半山坡上,她不让它跟着她回家。

山上花多树少,不利于它隐匿行踪,她便从家中偷拿了一个刨铲,用瘦小身躯亲授它如何刨土。她把它当成一只犬在对待,这折损了它狼性的骄傲,可它的骄傲本就所剩无几。

它学会了刨土,也拥有了利爪和尖牙,虽然仍然食不果腹,但它快乐自在了许多。

她仍然每日都带着食物来看它,她还告诉了它悬崖边有一个唯她知晓的隐蔽山洞,她让它更换居所,可它不舍离她太远,它在迁居前偷偷跟在她身后,并将她家的方位铭记在了心中。

它不再甘于等她来山顶见它,偷跟她下山回家成了它的一大乐事,可它高估了自己的藏匿本事,也高估了人类的包容程度,它被她的生父发现了。

她不再来见它,所以换成它去见她。可每当它想靠近她家,它都会遭到她生父的驱赶,而她则会躲在门边示意它赶紧逃开。

它听不懂她生父每次咒骂的是什么,它和她都是眼神交流,但他的眼神中却满是嫌恶,嫌恶得唤起了它称不上美好的旧时记忆。

他对她十分重要,而它只是想要见她,它本不想拿他如何,可他却不肯放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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