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情思
冬净湖送走了炎裕便踏上她身后持续流动的水道,准备去那个通知她赶来潋滟涧的人面前交差。
为国主排忧解难是每个钦定近臣的职责和义务所在,冬净湖能够轻松哄走最让龟蛇卫头疼的炎裕被寒涟叫来善后本是无可非议,但冬净湖却很清楚,寒涟想要她做到的并不止把炎院遄哒饷醇虻ァ
她和寒涟从小一起长大,都太过熟悉彼此的性情,她能看穿寒涟的真正用意,寒涟又岂会看不穿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情思?
往好听点说,她们是在相互成全,往难听点说,她们就是在相互利用。
寒涟试图借她之手摆脱炎缘木啦,她也不推拒寒涟的好意,借着寒涟为她创造的机会舒缓思念之情,唯一的区别只在寒涟还未放弃无谓的挣扎而她却已知自己的这份苦恋无果。
冬寒两家皆为玄英四大名门,论身世相貌乃至功底气韵,她和未成为玄英国主之前的寒涟都相差无几,她待炎杂质鞘贾杖缫坏奈氯岷蜕疲若非晚认识了炎园朐囟炎杂质年痴心不渝,她又怎甘不战而败?
初见炎灾时,冬净湖便领略了炎远院涟的情意。
那是寒涟生母兼第三代玄英国主寒魑寒涟庆祝八岁诞辰的日子。
彼时寒涟已被文鳐选为玄英下一代国位继承人,为了方便各国贵宾祝贺赠礼,寒鞅憬宴席的场所定在了玄英宫正殿的穷羽殿。
冬净湖及其亲尊冬凝澹都是玄英三四代国主选定的钦定近臣,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但彼时的冬净湖尚不过九岁,还不适应这样的场合,于是她填饱了肚子就按捺不住玩心溜出了正殿,打算在她当时还不熟悉的玄英宫随便逛逛来消磨时间。
正值答谢宾客表演歌舞的时段,玄英宫的人手都集中到了穷羽殿附近,除了通往膳房和后院的水亭有一二龟蛇卫看守之外,便看不见其他人影。
远离了人声鼎沸的穷羽殿,处处都悄然无声,在深夜月色的映照下,更多出一抹寂寥,但受玄英水气影响的冬净湖却格外享受这种寂静,直到她的耳朵在无意间捕捉到了一声呜咽。
有人正躲在偏僻的角落里偷偷哭泣。
若不是那人的背影看着比自己还要瘦弱矮小,冬净湖都要误以为那是宫里某个被训斥的手笨侍从了。
明明自己还未过垂髫之年,看着那道脆弱的身影冬净湖却莫名生出了一种舐犊之情。
“你怎么了?”
那人哭得专注,没有发现身后来人,冬净湖凑上前屈身询问,成功吓得那人抬头,她也成功看清了那人泪眼婆娑的脸庞,依稀想起了此人来自何方。
“你是朱明炎家的炎…炎裕克欺负你了,你为什么哭呀?”
彼时的朱明是灵地唯一一个还未选出下一代国位继承人的国家。
除去白藏的国位将会从秋家转交给钧家之外,青阳和玄英的三四代国主都是来自同一个家族,都有一层亲子关系。
加上寒涟,寒家更是连出了三位国主,尽管朱明尚未敲定正式人选,但大部分的人都已经根据规律将朱明下一代的国位继承人锁定在了开国的夏家或现任国主所在的炎家之中。
灵地崇尚强者,在环境险恶又以武为尊的朱明更甚。炎运淙焕醋员甘芨鞣狡诖的朱明炎家,但在此之前,冬净湖却甚少听闻炎灾名。
即便偶尔有人提及也多是拿来衬托她的孪生哥哥炎炀,说她能力欠缺不堪重用,又性格懦弱害怕生人,所以被自己的双亲留在了朱明最安全的国都进行保护,鲜少外出露面,与已经显露出强者风范参与了好几次捕兽计划的胞兄相比,她没有半点继承国位的可能。
实际也是在这次宴席之上,冬净湖才第一次见到了炎浴
而若非朱明炎家正好坐在她们冬家的斜对面,她又正好瞥到了炎孕吆炝肆持鞫起身向寒涟献礼,却在听到寒涟生疏有礼的答谢之后变得大受打击的神情,她也不会记得炎缘笔蹦歉表发都黯淡无光的平凡样貌。
真的近距离接触了炎裕冬净湖才发现传言并没有夸张。
受到惊吓的炎缘谝环从Σ皇腔厮的话,而是抹泪起身,想要从她的眼前匆忙逃离。
然而一个灵力稀薄到只比常人高出两分的朱明笃信士,如何能在玄英宫范围内从一名即将迈入中阶的玄英灵士之手逃脱?
冬净湖画出一个水圈把炎蕴鬃。炎跃椭荒芮由生地看着她走近。
“你若不想说那便不说,但其他的人可没我这么好打发,离开之前至少先把脸擦干净。”
冬净湖没有强人所难之好,看到炎园蚜扯伎藁了,她只拿起被她浸湿的随身手帕弯腰给炎圆亮瞬亮常便打算放过炎宰道离去。
“……谢谢冬姐姐。”
但在松开水圈之时,她却收获了一声细若蚊蚋的感谢。
“你认得我?那就好办了。”
冬净湖大感意外,当下也不再客气,转念拉着炎酝她四处随心,边走还边介绍起那些具有玄英特色的水造建筑。
怕又刺激到炎裕冬净湖途中再没问及炎晕何要躲着别人哭泣之事,然而返回正殿之前,已然放下戒心的炎匀粗鞫向她坦白道:“我刚刚难过是因为我喜欢的人已经不记得我了。”
冬净湖至今也不清楚炎晕何会有此结论,但炎韵不逗稳怂却一听即明。
那时的她听后只觉得要谈情爱之事尚且太早,现在的她却总是懊恼自己从一开始就来得太迟。
尽管几日之后,炎跃鸵蛏ツ敢皇滦郧榇蟊洌此后又逢奇遇被重睛选中,从实力长相到身高体格都产生了质的飞跃,到现在也未停止增长,但炎阅强湃隙了就不会改变的赤诚之心却一如当年。
正如炎匀隙了寒涟会成为她的一生伴侣那般,她也认定了冬净湖是一名她值得依赖和信任的知心姐姐。
知心姐姐同样是为人排忧解难的存在,可惜寒涟还未能领悟到这一点,否则她也不会将解除缘契的希望寄托在冬净湖的身上。
――既然无法改变现状来回应小涟的期待,那她就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来助自己中意多年的那个人达成心愿了。
被流动的水道送到终点之时,冬净湖又在心里温习了一遍她早已做好的决定。
*
“砸丫走了,能把你屋外的水门撤掉放我进去吗?”
冬净湖带着炎酝懈吨物来到了潋滟涧的鲸溪亭外。
她想要进入亭内,但面前却有一扇由水组成的高门封锁着入口,逼迫着她朝亭中之人低声请求。
布置水门本是玄英灵士的拿手技艺,但若要硬闯比自己技艺更高超之人布置的水门,那就无异于自讨苦吃。
冬净湖内心苦涩,但外表还是光鲜亮丽,自是不愿被淋成雨打的芭蕉暴露她身心的狼狈,好在亭中之人并非真心为难她,听到她出声示弱之后就撤去了高门,示意她进入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