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无交

寒涟连着两日没能睡上一个安稳觉，但前一日睡不着她心情尚算愉悦，这一日睡不着却纯粹是被气的。

钧珏的生辰宴已过，今日寒涟也无甚要事，只能在自己水床之上辗转反复、虚耗时间。

寒涟本非易怒之人，即便动怒也会很快调节好情绪，但对于炎哉飧雎怕盘粜扑底线的惫懒之徒，她一旦发火就久久难以平复。

虽然寒涟放出了狠话，但在气头之上说出的言语有七成都并非她本意。

昨晚见到的炎匝孕芯僦苟己芊闯＃寒涟在心中谴责了炎晕奘遍，但犹豫再三她还是没有传音吩咐龟蛇卫不得再放炎越宫。

原想着炎越袢杖裟苣贸龀弦夂煤美锤她道歉，并向她如实坦白昨日失约原因，她就考虑再给炎宰詈笠淮位会。

然而等到秋时，寒涟在潋滟涧见到的却不是以往拦都拦不住的炎裕而是替炎岳醋交贵重物品的赤。

“她就叫你把这东西给我，没说别的话了？”

寒涟死死盯着赤垂首奉上的那个袖珍金瓶，难以置信地问。

瓶子通常都拿来盛水，寒涟又在前几日成功操控过同样含水的血液，她一凝神查探，便判明了瓶中物事竟是少许注灵保鲜的血水。

金瓶既是炎运制，瓶中血水的来源自然也和炎酝巡涣烁上怠

若不清楚瓶中真相，突然见到炎宰交之物从小铁盒变成小金瓶，可能还会觉得炎杂行幕诠，专程更换了名贵原料。

但在清楚其中内容之后，寒涟瞬间便领悟到，炎苑堑没有道歉悔改之意，反倒想要就此与她解缘。

放在半年之前，若能收到炎灾鞫递交的连心之血，寒涟一定会喜出望外，但在她已经有过接受炎缘南敕ㄖ后，突然见到这等物事，只会觉得怒火中烧。

所以在听到赤嗫嚅着吐出来的“没有”二字后，她差点气得忘记了礼节，直接叫人来把被迫承受她怒火的赤给轰出宫去。

终归不愿波及无辜，寒涟叫来墨枕河规规矩矩地把赤送出了潋滟涧。

但她越看水桌上的那个盛血金瓶越觉得生气，到了这种时候，就算要解缘也该是由她提出，岂能处处被犯了错的炎郧Ｗ疟亲幼摺

于是在酉初用过晚膳之后，寒涟就传音唤来了冬净湖，打算如法炮制，让冬净湖也带上盛有她指尖血液的袖珍血瓶和炎砸酝送来的所有物事到朱明宫去走一遭。

可冬净湖在炎院秃涟的感情之事上一直站在炎阅欠剑听完寒涟的打算她便劝道：“我说小涟，外面都在传你和院檬陆近，你现在叫我带着一大箱东西跑朱明宫去别人看到肯定会以为是你的嫁妆。”

“阅昵崞盛又自小没了生母，行事难免乖张肆意。你既然都发现了宰蛉站僦挂斐＃又何必跟她置气，还是趁着事态无法挽回之前，好好找粤囊涣陌伞！

从昨晚到今夕，寒涟身边的亲近之人都在劝寒涟宽容大度。

但炎宰蛉盏乃作所为已经超过了寒涟的忍耐底线，若底线被冒犯都要她上赶着去讨好炎裕即便她和炎晕帐盅院停她日后也再难在炎悦媲疤头。

所以寒涟一点也不赞同冬净湖的说法：“她都没有登门谢罪的想法，凭什么叫我去找她聊？我请你来是想让你帮我找回些脸面，你如果一心向着她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我又不是请不到别的帮手。”

虽然冬净湖也没有与人相恋的经验，但她毕竟年长一岁，作为代寒涟处理杂事的凫水使又注定比久居宫中的寒涟更精人情世故。

就算知道寒涟不爱听这些话，冬净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劝道：“小涟你别嫌我烦，感情之事如果太计较输赢对错就成了谈生意和抢头筹。阅敲刺你的话，你和她真在一起了，她不也一样会让你管着她？”

“以往你有什么不顺心不顺眼的事都是猿料滦宰永辞就你，你大人有大量，这次就让她一回吧。”

*

在冬净湖的不懈努力下，寒涟最后还是松了口，她原本想让冬净湖把炎源来的东西都退回朱明宫，最后也变成了叫冬净湖找赤打探炎缘男凶佟

寒涟下决定之前会斟酌再三，但一旦做好决定就变得雷厉风行。

得知炎源耸闭在万象楼最顶层的风檐厅之后，寒涟便直接甩下了追不上她脚步的冬净湖，坐着文鳐飞向了东南方。

朱明尚武，炎宰魑朱明国主，虽然也精通文韬武略，但却绝非喜欢徜徉于书海的文人雅士。

所以乍一听炎哉在满是珍稀藏书的风檐厅之中，鲜少惊乍的寒涟都难掩诧异。

万象楼最高层的风檐厅乃是专为灵地至尊、至圣所建。

寒涟本就是灵地仅有的几个可以随意踏入万象楼第九层的人，藏在暗室维护万象楼治安的几名楼中精锐一查探到文鳐正在靠近，便提前解除了防护屏障，为寒涟打通了从空中直达最顶层的道路。

国主御兽可以免受楼中官吏看管，而身处防护严密的四柱之中也无危险可言，御兽也无须保持警惕。

不消一刻，文鳐便带着寒涟降落到了风檐厅的眺台之上。

寒涟还未从文鳐的背后走下，就瞧见了前方不远处正在闭目打盹的重睛。

――居然还真在这里，不知炎酝蝗焕吹酵蛳舐ビ炙为何事？

寒涟让文鳐稍作等待，便绕过重睛，带着三分疑惑独自走进了风檐厅。

风檐厅共设一个大堂和四个分厅，大堂用来陈列藏书和欢迎贵客，分厅则是为不同国籍的贵客营造的独处空间。

没有资格进入风檐厅的人本就上不了万象楼的第九层，有资格进入风檐厅的人到这儿来不是图个安静就是有要事相商，两者都不愿被外人打扰，所以这所谓的迎客大堂大多时候都空无一人。

然而寒涟一踏入大堂，就瞥到南面分厅的门外正伫立着一道高挑的身影――并非炎裕而是与其身量相当的霞鸾卫指挥使狄雁来。

乍然见到寒涟，狄雁来有一瞬惊诧，却不露声色地躬身作揖：“参见天梁陛下。”

当国主的钦定近臣有事抽不开身，两支近卫军的指挥使便会成为国主最信赖的左膀右臂。

炎约热辉诖耍见到狄雁来也不奇怪，但寒涟清楚狄雁来的身世也早就从自己担任醉梦阁阁主的祖奶奶那得知了万象楼楼主的本名，所以一见到狄雁来，她就估摸出了炎岳吹酵蛳舐サ拇笾履康摹

只不过以寒涟和炎阅壳暗慕┗关系，寒涟也不好直接向狄雁来确认自己的猜测是否有误，于是她只能走到狄雁来面前，道明来意：“狄指挥使免礼，我有急事要找七杀贤君商议，还请狄指挥使代我通报一声。”

寒涟提的这点要求合乎情理，但狄雁来听后却迟疑了片刻才拱手回道：“天梁陛下，我家主上进分厅之前特地向微臣吩咐过，除觉逆楼主以外不得放任何人入内。但此时觉逆楼主还在隔壁大厅处理楼中事务，分身乏术，而您与我家主上又关系匪浅，微臣也没有资格阻拦陛下。”

“可是近日主上思绪繁重，若让微臣向主上通报此事，恐会打断主上思路。微臣还是建议陛下就这样直接走进南厅。”

狄雁来说得坦然，但寒涟却隐隐感觉是因为炎圆⒉幌爰到自己，狄雁来才临时想出的这番说辞。

但无论怎样，狄雁来都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寒涟也没有较真，顺势回了句“明白了，那我悄悄进去”，便越过狄雁来，轻轻推开了南厅的厅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