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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都坐的差不多了，整点时分，主持人准时上台，宣布演出开始。
人鱼表演的内容实质上非常枯燥单一，水箱里不断地换水换人鱼，祂们在里面舞蹈，甩动靡丽的鱼尾，吸引一波又一波的惊叹，但苏术看的百无聊赖，归根结底，只是不同颜色在水底反射出不同的光彩引人注意罢了，他对脆弱的生命一向不感兴趣，因为没什么值得他“吃”的，所以对于这种对生存或发展毫无意义的卖弄美丽并不在意。
不过曲泠似乎很感兴趣，一直在水箱前晃，想去抓人鱼的鱼尾，人鱼看不到他，但对环境的变化非常敏感，所以经常受惊般弹开。
表演告一段落，中场休息环节，一位工作人员走过来询问：“这位先生，您身体不舒服吗？”
“嗯？没有，谢谢。”
“哦，我看您一直在闭眼休息，以为是您身体不舒服，不好意思，打扰了。”
工作人员脸上是个颇有深意的表情，笑着道了歉，他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点头和对方客气了两句，这时候，曲泠飘了回来，笑嘻嘻道：“先生，他这是在内涵您不好好看表演呢。”
打发走这位工作人员，苏术重新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低声问：“为什么？这种行为有违反任何法律或人类道德准则吗？”
“没有，”曲泠憋着笑，“只是这人单纯看不惯您这种行为罢了，人类奇怪的优越感，别急，我去吓吓他。”
说罢，跟着那个人去了后台，没几分钟，他就敏锐的听到后台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碰撞和尖叫声，等下半场表演开始时，果然换了个新的主持人，虽然也是脸色苍白，但好歹没说不出话。
下半表演过半，曲泠心满意足的回来，往他旁边椅子上一窝，讲述起自己的光荣战绩，后台的人几乎都被他吓得半死，有几个胆小的甚至尿了裤子。
“嗯，真棒。”
他漫不经心的夸了一句，有些如坐针毡，在这里观看这种毫无意义的表演，还不能抄书打发时间，又接触不到‘破戒者’的组织成员，让他颇感枯燥和焦虑。
“我们可以提前离场吗？”
他迫不及待的问。
“当然可以，怎么了先生，您有什么急事要做吗？”
“……可呆在这总不是办法，我想去见‘破戒者’的人。”
“哦，那好办呀，不是有个经理说要补偿您什么吗，您直接联系他呗，说不能能直接带您去见领导层呢。”
“联系？怎么联系？”
“啊？您没加他联系方式？”
这下轮到曲泠意外了，他坐直了身体，趴到他肩膀上检查了一遍他的通讯器：“这不纯纯唬人吗？真是的，我去找他！”
说罢，不等苏术有什么反应，他就消失在了原地。
苏术实在是坐不住了，他起身离席，顺着楼梯往上走，走到门口时，被安保人员拦了下来：“这位先生，表演没有结束，您有什么急事需要办？”
他面无表情的道：“我不想看了。”
这五个字完全把安保镇住了，可能从业这么长时间，就没见过对人鱼表演不感兴趣的人，一时间吐字都变得磕磕绊绊：“啊，啊，不想看……”
“怎么了？不可以走么？”
他的目光太过平静，连带着语气都令人生理不适，那个安保迫于不可名状的压力往后退了一步，抓紧了身后的椅子才没摔倒：“当然，当然可以……”
他离开了剧院，这时天空已经擦黑，路上没什么人，气温也降了下来，他快步穿行在大街小巷之间，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拉开传送门直接来到一座装修精致的三层小别墅门前。
曲泠的气息停留在这里，信息员侦测到的‘破戒者’组织中心也在这里，海边的夜风格外的大，吹得他的衣角猎猎作响。
他站在门口，沉默着，望着亮着灯光的窗口，周围凄冷、死寂，让风声里裹挟着的尖锐的哀嚎格外刺耳，没过多久，窗口的灯光猛地一晃，随后熄灭归于黑暗。
曲泠从正门光明正大的踱步出来，得意洋洋道：“真没用，都被我吓死了。”
他穿过曲泠半透明的身体，迈过大门门槛，一股湿气伴随着奇怪的木制品腐烂味道直冲鼻腔，几个人影倒在墙角，身体还在微微痉挛，完全丧失了面部肌肉管理能力，导致表情看起来非常崩坏，连见到陌生人进了门都没什么反应。
看起来确实是被吓傻了，他也没有在意，径直走进地下室，搜寻了一圈，找到一份锚点碎片。
‘破戒者’组织手里其实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碎片当做自己的“战利品”，根据这种赃物去定罪的量级可大可小，只看他们愿不愿意追究，这一批‘破戒者’大概率没怎么搞过事业，一直在发展本土经济，所以锚点碎片的数量很少。
信息员把相关物品信息全部录入信息库时道：“先生，上头批复下来了。”
他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文件夹和一枚徽章。
信的内容与他意料的没什么差别，上面决定杀鸡儆猴，不过庄鸿束正在门里忙一些私事告了假，所以会另派人来接替他工作，他收起信往外走，路过那几个瘫倒的人时，有个人擡手抓住了他的裤脚。
他低下头去看，但对方蠕动着嘴唇，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他便挣开那无力握紧的拳头，在他面前关上了大门。
黑暗带给他们多少恐惧和痛苦，他不得而知，反倒是门外的访客令他颇为惊讶——是纪初。
他和曲泠正说着话，两只手里拿着文件，还有两只手风风火火的织着一块布，见到他出门，立刻打了声招呼：“苏先生！晚上好呀！”
“晚好，竟然是你来了。”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忙，好像听说是锚点里那位要出来了，上头都在忙着处理一堆相关事情，就我比较闲了。”
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织布：“但我刚被从家里叫过来，不知道这边什么情况，所以把我的衣服带过来了，不耽误什么吧？”
“不耽误的，主要是抓人送审。”
苏术把信息员叫出来，提供了本地所有‘破戒者’组织所在地的位置，又想起小世界能量场岌岌可危的状态，担忧询问：“和小世界意识沟通过了吗？能随便用灵力？”
“哦，我来的时候，听祂说了一句什么，呃，最好不要被原住民发现什么的，只要遵守这个要求就行吧？”
纪初颇有些无所谓，把手里的文件递过来给他：“这里需要签字。”
这是工作批复文件，提名苏术为本次工作副担保人，他签上字，拓印副本录入信息库后道：“总之不急，我们先回去整理一下情报吧。”
郑前明并不在家，别墅里空空荡荡，过堂风呜咽吹着，他们穿过客厅，才发现是后院的门没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