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打探情况

第27章打探情况

本以为这位看起来年轻的刘青阳,在听到这番话后会有所触动，毕竟就算是一州之人都为他所用又怎么样，在三州之地的压迫之下,这也算不得什么了。陆方海甚至于不需要尽起刀兵，只用调拨部分军队，就足够让青州险象环生。

不说像是那些庸主一样，听到战争将要到来的消息感到惊慌失措,哪怕是稍微变变脸色也正常些啊。

谁料到,裴明霄居然面色不改的笑道：“我以诚意对待诸位，可是诸位这样讲来是否合适呢？青州并不是富庶的州府,也无什么金银矿产,地处于边境,文风不盛,倒是武风烈烈,邪教盘踞，红莲教更是出了名的难缠，擅长刺杀和洗脑，为诸人所嫌恶，向来都是中原菁英膏华之地所瞧不起的边鄙之方。陆方海倘若真的有争霸天下之心，在攻下许州后，便应该去进攻富庶之州，比如司州，青州混乱，并非霸业首选啊。

更何况,我看诸位衣着并不简单,虽然外面的罩衣不过是普通布匹，但是里面的内衬却带着丝绸的光泽,丝绸娇贵，清洗多了就会有褶皱生出，但是诸位脱下罩衣后，露出的衣物还算得上齐整，并不像是多次浆洗后的模样，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穿得起的。

两州一路走来路途不近，诸位是骑马来的，所骑乘的是上好的良马，能够做到这点的更少。既然这样，那么你们应该是非富即贵才是。那么究竟是何等的缘分，才让你们在与我并不相识的情况下，千里迢迢的穿越一州，直达崇安城来示警呢？”

几位来客心中一凌，他们就像是裴明霄所言那样，出身不凡，因此已经这样打扮习惯了，就算是在逃跑的路途中，有了闲暇也不忘整理衣装，因为这是士族的体面，哪里有蓬头垢面的高门子弟呢。

只是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讲，尤其是马匹分明已经绑在了城外，也分出了些人在外面看着，就是为了防止骑马入城太过高调，引起注意。

可谁知道这人是怎么清楚他们举动的？

一时之间，裴明霄的形象，在他们的眼中突然变得更加高深莫测起来，让他们不敢再拿出以前的态度。

倒是角落里有个穿着简单些的少年，闻言深深的看了裴明霄一眼。

裴明霄这次并没有套取他们的情报，之所以会清楚这些，还是因为这群人在城外到处打听惹出来的事情。

他原本放过了许多红莲教徒，那些人里有些机灵的就时常在城外招揽流民入城，如今见到有外地口音的过来探听消息，这些原本就是造反分子的家伙们，立刻闻到了不一样的信号，迅速安排人远远跟上，遥遥的看到了他们的规模，然后立刻就派人去向裴明霄禀告了。

虽然他们的本意是讨好自己，但是有了这些人在，获取情报和信息也着实方便了许多。

裴明霄如今轻描淡写的说出口后，就见到有人养气功夫不到家，当即变了脸色，而那些神情变化不大的被他重点关注了。

尤其是穿着风格和其他人不一样的那个，更是被他仔细用余光盯着，还深深的看他，看他干什么，他眼睛又没问题，被人盯着肯定能发现。

此时，那少年抢在其他人前面开口道：“大人，草民名为林昌宏，本为许州别驾之子，他们不肯开口说实话，草民早已为您的风采而心折，决心追随于您，纵使旁人觉得陆方海兵强马壮，势力庞大。可是在我看来，其人不修德行，压榨治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用于武装军队。与您的操守无法相比，所以就算是今日声威赫赫又怎样，其日后必败无疑。

许州城破，我们是逃出来的，本来人马当然不止是这些，但是一路走来并不太平，有野兽、匪徒、妖魔，所以到了崇安城附近的时候，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有人与青州郡守有旧，所以想向青州郡守借兵，以此击退陆方海，虽然听说这里闹红莲教，但是因为青州离得近，我们也无力往更远的地方而去，所以无奈之下，只好来碰碰运气。

他们不过是看您年轻，以为不懂军国大事，想要哄骗您主动对付陆方海而已。要说陆方海入侵青州，并不曾听说这样的传闻，倒是有一小股部队衔尾追杀，紧跟不舍，就是为了拿下我们这些余孽的人头而已。”

林昌宏痛快的将众人的身份都抖露出来，让大家怒目而视，他们也不敢动手，因为随着林昌宏的话语出口后，就能看到刘青阳一脸感兴趣的表情，自己这些人身单力薄的，怎么能够再做出可能激怒刘青阳的行为呢。

本来之前的隐瞒就已经很危险了，要是再阻止他获取信息，这群人可不是每个都铁骨铮铮，不等上刑，只怕一个比一个交代的快。

林昌宏意犹未尽的说完以后，立刻就转变了角色，很快进入状态开始出谋划策起来：“不过他们别的说的没什么道理，但是陆方海的军队的确是个要解决的麻烦，他们是跟着我们来的，我们到了崇安城，只怕是那些人离得也不远了，还请您小心。”

裴明霄含笑看向众人，这些人的脸皮倒是很厚，虽然被同伴当场背刺，老底都揭开了，但是他们这会儿功夫已经逐渐调整过来。

既然哄骗行不通，还是先想办法保住自己再说，毕竟眼前这位的手段也确实不一般，能够拿下一州这么快就梳理好，想来藏好他们这些人，还是问题不大的。

既然有了这种想法，几人的态度又是一番转变：“惭愧，原本是因为与青州郡守家中有旧，不料他竟然是这样的人，做出了错事，所以被推翻也很正常。我们并没有为其打抱不平的心思。还要向您道歉，之前未能明说目的。实在是不敢有辱家门，竟然如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所以才这样说。您宽宏雅量，还请不要与我们计较。”

裴明霄当然不会怪罪：“史书上曾记载许多，比如在国与国之间，常见到谋臣辗转，经常以安危恫吓君主，以期达成先声夺人的目的，好实现真正的目标，这不过是手段罢了，也谈不上冒犯与否，诸位不必紧张。”

原来你也知道这套路啊，几人心里面更尴尬了。事实上，他们真就是这么想的，毕竟是陌生来客，怎么震慑住这位青州之主，只能是先引起他的兴趣了，可惜，这事不仅办砸了，还被指出来，看来他是个不好糊弄的。

“大人，陆方海追击我们的军队，原本大约有千余人，只是经历了妖魔之后，我们的人手有所损失，他们也死了不少人，所以现在只剩下几百人了，对您来说，问题并不大。他们骑马而来，速度不慢，我们既然到了崇安，估计他们可能后天左右就能到吧。”

既然心态转换，这些人倒也干脆的交代了情况，裴明霄细细的听着，时不时的询问这些军队的特点、衣着等等。

不仅如此，他还问了问这些幸存者对于陆方海的看法。因为不出意外的话，他早晚要跟对方对上，毕竟自己的目标可是要解放这里的民众，所以自然会走上争霸和宗教两手抓的道路，这陆方海作为一方割据势力，已经是他接下来的敌人了。

处理完陆方海，就是打下司州，到时候梁朝也没了，天下就再无大的敌人，他完全可以慢慢收拾山河，将其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准备打造出大同社会，他总得先掌权，才能够推行他的想法。

其他人还没有想那么远，只是想到陆方海，他们也是充满了怨念，自然不会为敌人保密。

“实不相瞒，之前陆方海在两州造反能够成功，还是因为当地民怨太大，并且那里的主官贪腐严重，军中人心涣散，所以被陆方海一呼百应，裹挟不少人冲击成功。而等到收到这两个州的消息后，许州也及时采取了行动，在州府直接坚壁清野，将附近的村民们都强制迁入城中，又烧毁城外的麦田，堵塞水井，破坏道路，铺设路障，想了很多的办法用来阻止陆方海。

他虽然是靠着流民发家的，但是从里面挑选精壮组建军队后，对于剩下的老弱却很是嫌弃，让那些百姓们去冲击许州府城，要是有人不从，就让督战队去射箭逼迫。就在几日之间，尸体填满了护城河，府城之外到处都是尸骸，不仅有双方士兵的，更多的还是那些平民。

为了动摇军心，还驱赶着百姓呼喊亲眷，一时之间，府城内的军队，听着城下的惨叫声，极大动摇了他们的意志。别的不说，两军交战会死人，本来是很正常的，可是当冲天血腥味升起，尤其是那些连盔甲、武器都没有的人被活生生砸死、射死、踩踏死的时候，我许久都没有睡着，闭上眼睛都能看到许多死不瞑目的尸体。就是靠着流民拼命攻城，最后才打破了城门。”

说到这里，几人的神色中带上了真切的悲哀：“陆方海野心甚大，又十分心狠手辣，其人又岂会甘心只守着三州之地就感到满足呢？”

裴明霄在听到这个描述之后，他猛地开口道：“这些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死了大概多少人？”

骤然被打断情绪，他们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好像是从天变之前就开始打仗，一直持续到天变以后都没有停下吧，那时候府城附近全都是哀嚎和求救声，根本让人不敢细听，鼻腔都是血腥味，到处都是断肢残骸，堪称人间惨剧。

要说死人，因为我们战败，所以详细的数据也没有能够统计，连伤者都没能带出去。只是知道，光我见过的，大约就死了数万百姓，还有数万将士，实在是太多了，到处都是尸体，还有不少人本来仅仅是受伤，但是可能是为了减轻军中的负担，所以陆方海并没有让人救治，就这么撂在那里等死。”

死了那么多人，以这些诡异们的性格，岂不是要变成一场狂欢盛宴，多好的血肉祭礼，无数充满怨念的尸骨，还有活生生等死的人，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养出来些难缠的东西出来。

有了这种想法，裴明霄开始盘问起来：“你们出城的时候，是否有不寻常的遭遇？”

“这倒是没有，因为我们其实是见势不妙，不等战争分出胜负来，就特意从小路提前溜走的。毕竟眼见着要战败了，留在那里也只是等死。况且府城规模巨大，光城门就有十七道之多，那些流民们人就是再多，也不可能在每道门都是这种架势，只是主攻几座城门而已。

但是我们在跟身后追兵交战的时候，从他们嘴里得知了城中的情况，所以才知道败了。本来是没人发现的，后来在绕过防线的时候，惊动了人，这时候我们已经在城外小心翼翼的蹲了几天，不断绕路了，城内的喊杀声不见停止，倒是越来越响亮。那些人见到我们，为了功劳所以紧追不舍。”

这群许州的丧家之犬远离了磨盘绞肉场，所以不清楚后续，就是不知道那群追兵们是否更了解了。

裴明霄便打算让人把这群人安置下去，至于林昌宏，他自从说完那番话以后，就自觉的跟在裴明霄左右，态度恭敬，十分殷勤。

派人去城门外探寻消息，顺带让人把那些城外等着的人马都带进来。

为了取信他们，要有人一起过去，以免逗留在外遇到危险，有人自然提出愿意跟随，以免产生误会。

除此之外，还要派出斥候，打探一番消息，裴明霄考虑到城外的危险性未知，所以就打算亲自带队。

当听到他这样说以后，那些人正在往外走的脚步都停下了，他们此时已经谈完了事情，来到了街道上，先前见裴明霄为了让酒馆老板收下铜钱，而花费不少口舌的模样，已经足够叫人惊讶，更何况他还说要带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