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拥抱 - 走狗自烹 - 掷生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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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拥抱

皇帝既然继续信任纪渊,谢霖便耐心等着,果然没过多久,一旨皇命下来,解释之前调查平王府窝藏不臣贼子著书谋反一事为奸人所害,又抓了两个替罪羊进去换了纪渊出来,风波这才过去,只是跟着皇命一起下来的,便是挂帅军印,命平王纪渊佩平北大将军印,帅兵二十万出征,除了纪廿举荐的监军,都督及左右翼都是皇后一族人,朝中本还有些疑虑,好端端一个皇子下狱居然这么轻巧就过去了,没想到皇帝如此信任,军权下放,这才都安下心来。

只有谢霖心中难耐忧心,且不说在皇帝年老之时帅兵出征,但就是那刀剑无眼的战场,纵然手下都是熟悉的人,也难保没有差错,更何况这凯旋之日遥遥无期,若是困守疆边,这京中大势如何保全,还有皇帝那些暧昧不清的话语:

“朕将这乱糟糟处理干净了再叫他回来。”

“他还不回打回来吗!”……

若无把握,皇帝不会说这样的话,只是当时不是可以追问的时候,谢霖只能翻来覆去地自己琢磨,许是忧思过重,那天淋雨后染的风寒一直没好,时常低热,说话也是闷闷的,不过身体的不适他也早已习惯,于是在听说纪渊出狱今日回府,明日出征的消息时,他还是心急地想立马从翰林院飞过去。

有些事他要交代清楚。

膝盖那天许是寒气入骨,右腿始终无法伸直,走路也是一瘸一拐,在旁人面前多少忍耐地行路平稳些,与熟人待着时便只顾着怎么舒服怎么来了,于是在李屹又见到他腿瘸的时候,立马难过起来,除了难过,多少还有些别的情绪,只是也说不清楚。

“学生听长姐说,您在雨中长跪伤了膝盖,如今可还疼得厉害?”

李屹正跪在地上给他换膏药,李映专门配的,贴上了热热的,总舒服些。

“已经好多了。”谢霖仍是不太会安慰旁人,只能小声说道。

少年没再说话,只是手上动作不如往日小心,甚至还有些泄愤地加大了力气,但在听到谢霖痛吟地“嘶”了一声后,还是收住了手上的力道,轻柔的按摩起来。

半晌,李屹才闷闷地道:“先生又要为王爷做事了。”

他说话时垂着头,叫人听不真切,谢霖重问一遍,却见少年苦恼地拧起了眉,终于是忍不了地抬起头说道:“从前先生在王府里受委屈,如今好不容易逃出来了,现在却又心甘情愿地回去了吗?”

李屹眼中的质问几乎将人的外壳剥离下来,谢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少年接着说道:“从前不看顾身体,落下毛病不说,如今一和王爷沾边,腿又坏了,姐姐说这寒气难驱,往后时不时要腿疼,先生怎就这样痴,贪恋一个没有心的人!”

不知这些话在他心中盘旋了多久,如今按耐不住全吐了出来,作为学生他是逾矩的,作为臣子更是大不敬,只是实在看不下去,才将真心话说了个明白。

谢霖垂眼,不知道自己在学生心里,是个怎么样窝囊的存在,但天命难违,他也逃不掉。

“没有痴心。”男人垂眼想了很久,直到李屹给他换完药,收拾着东西将要离开的时候,他才慢慢说道,“没有痴心了,只是有些事没有做完。”

李屹回头,谢霖正坐在桌前,日暮斜阳投下深深的影子,黄色光晕将整个人朦胧成近乎透明的样子,谢霖没穿官袍,只穿着里面的白色夹袄,理理衣袍,站了起来。

“让我做完吧。”

换了便服,青色人影不着痕迹地进了王府侧门,依着熟悉的道路去到纪渊房里,一路上也没什么人,想必纪渊入狱一事也惊走了不少下人,好端端的王府居然有些萧瑟的模样。

直到正房门口,才见到管家,不及谢霖请他通报,管家便迎上来:“大人,您来了,快快请进。”

次日出征,纪渊本就琐事颇多,却还心心念念要去谢霖家里寻人告别,还是管家好说歹说劝住了,说谢霖知道他明天离开,今朝一定等不及要来见你的,指不定翰林院告辞就直接过来了呢。纪渊这才稳稳等着,果然,太阳还没完全下山,谢霖便来了。

听得管家颇为自信的推测,谢霖扯了两下嘴角,全当苦笑,尽力稳着腿脚进屋去。

房中寂静,只听见有人整理纸张的声音,太阳未完全落山,房里也没点灯,谢霖在略微昏暗的环境中辨出纪渊桌前还站了两个人,与他低声交谈着什么,于是不再前进,而是站在原地,弄出些声响。

完全专注的纪渊这才抬头,看到谢霖的那一瞬间,不知说了些什么,旁边两人立即垂着头出去了,与房门关上的声音一同到来的,便是纪渊的拥抱——极为炙热的拥抱。

两人许久没有这样亲密过,谢霖一时有点懵,纪渊几乎全身重量靠在他身上,踉跄地后退两步,靠在隔栏上,呼吸之间反应过来,刚想挣扎,却又被人压着吻了上去。

几乎是完全陌生的感觉,谢霖也不知多久没有体验过,只是令他惊异的不是接吻,而是自己几乎全没反应的心跳。

除了刚一开始被惊到的迷茫,之后便完全平静下去,无论纪渊怎样主动,掠夺他口中所有空气,除了透不过气来之外,谢霖也没有别的感觉——只有累。

漫天遍野的疲惫之外,便是最客观的体温。

刚从外面回来的人身上总是寒冷的,更不要说谢霖本就气虚体寒,纪渊在室内穿得又薄,体温直观地透过布料传导到谢霖身上——很暖和,甚至有些热。

男人十分依赖他的样子,一吻毕了,还挂在他身上,耳鬓厮磨。

“我晓得你对我的好了。”

纪渊贴在他耳边,热气喷薄,带些委屈和歉意地说道。

这些日子他在狱中想了许多,想明白了许多事,尤其在出狱后听到人说谢霖在雨中跪了整整半天,虽没人直接明白是什么缘由,但傻子也知道是为了给他求情。

从前种种一笔勾销,是他痴傻错怪真情,错过近在眼前的渴求之物,好在如今为时不晚,他定要全补偿回来。

只是怀中的人听到这句话后,微微缩颈躲开那依靠的脑袋,再出手将人推的远了一些。

远了些,纪渊这才看清谢霖的面孔,有些令他陌生的平静,但眼中仍是关切的样子。

“殿下这是在狱中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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