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女儿

李雯雯这次也是跟谢芃里交底，说出很多她一直难以启齿的话。这些话不是她有所隐瞒，而是现实和想象中的总有差距。

谢芃里也是真实的感受了一把这个家的冷漠，他发现李雯雯说得都是比较轻微的，现实更加冰冷。

“可能我说我的家有多么对不起，对我多么不好，我都没这个资格。说真的，如果不是我现在的父母当时留下了我，现在我可能早就没了。就是再怎么不好，我都能想办法接受。其实我一直都在努力的活着，连生活都算不上。”李雯雯说得很现实，她比起那些被冻死的女婴，她确实应该感恩。

“我的父母，他们对我可能没有那么好，但是至少还能让我活着不是吗，说不好听些，我又不是人家亲生的，在我身上有所图不也是应该的吗？所以，我能理解，要怨就怨命不好。我有时候说父母对我不是特别好，也不是抱怨，就是说说而已，我欠他们的，这是应该的。”

谢芃里沉思一会儿，“老婆，你没欠他们什么，他们收养了你，让你可以活着，这不是应该的吗？明明就是他们不够好，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李雯雯可不是圣母，或者是凡是想好的一面。而是收养这个关系在他们之间本就是不存在的，人家不想要她，也是为了让她活一条命才养在家里。而且，实话实说，她的亲生父母才是应该负责人的，生了不满意就扔这才是李雯雯悲剧的开始。

“你说的没错，道理是这样的，可事实是，他们不要我，我就得死。所以这么想，你是不是能明白我的处境。人家要我活了，从我身上索取一些东西，我也能接受。只是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们要再逼我，可能我们连这种关系都会破裂。所以我才不想让他们知道你的真实家境，那将是个无底洞，我填不满。”

谢芃里刚开始还以为是李雯雯夸张了，他曾经也听说过，对收养的孩子不是特别好的例子。可是这么多年的感情，李家父母当真就是一点残留的感情都没有，之前谢芃里是不信的，见了第一面，他就信了。谢芃里是第一次知道感情什么都不是，这种残酷原来就是李雯雯之前的生活。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就去了李父母所在的屋子，说是吃饭，其实就是谈事，李雯雯和谢芃里一点想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终于，李父起来了，在床头抽着一支烟，有些呛人，估计之前已经抽过不少了。

“爸，我回来了。”李雯雯就当是刚回来跟李父打个招呼，这个家一直都是这样。其实李雯雯心里清楚，李父明显是知道自己回来了，故意这样做就是让两个人难堪。

李父嗯了一声，继续抽烟，空气里弥漫的是不知名的空荡。

谢芃里几次试着找话说，李父母都不是很搭理，谢芃里还没这么被人下过面子，但是为了李雯雯，他都忍了。自我安慰道，“怎么说，也是我老婆的父母，他们也是舍不得女儿吧。”这种自我安慰让谢芃里食难下咽。

吃过饭以后，李父母还是不说话，这时候李雯雯主动说起了他们相听的话。“我们回来就是想问问你们的意思，我们想结婚了，他也不清楚咱们这边彩礼是怎么给的。”

感兴趣的话题出现了，李父母才搭话。李母开腔了，“女儿嫁那么远，我真是舍不得。我们老两口年龄也不小了，指望别的孩子孝顺也指望不上，都没什么出息。这个闺女我们是真舍不得，这么有出息，可到头来还是不能在我们跟前儿。”

谢芃里听到过李母之前的那些话，这时候再说什么，都让谢芃里有些反感。就指望这个闺女？这是什么话，这个女孩出去过得好不好，你就一点不关心，只是想着能从她身上得到多少。谢芃里很反感这种话，还是忍着了。

“阿姨，那你是大概要多少彩礼？”谢芃里忍着不悦问道。谢芃里不是差这点钱，实在是她的话让人很反胃，有种卖女儿的意思。

“小伙子，你自己做得了主吗，咱这边可都是双方家长讨论这事儿，我要多少你也不见得给多少不是？”李母倒是反问道。

谢芃里都郁闷了，连这个主都做不了？要真是这样，他就白活这么久了。要不是李雯雯不想让自己的真实家世被李家知道，他非得说出你知道我是谢家的人吗这样的话。不过估计说了也白说，他们估计也不知道谢家是做什么的，真是郁闷了。

“没事儿，您说吧，我做得了主，我父母年龄大了，不适合长途跋涉。”谢芃里想，要真让自己父亲来看到这种情况，这个婚事就更难办了，父亲肯定会反对的，这家人没有人情味。

李父这才幽幽地开口，端足了一个大家长威严的架子。“我跟你说这些你别不爱听，我们家闺女她其实欠了很多人情，她还有个亲生父母，他们当初把孩子托付给我们，也是真的不容易，不是他们狠心，要怪就怪她命不好。”

又是命不好，或许李雯雯为了原谅这些亲人，可以找这种借口，可是他们没有资格这么说，什么命不好，分明就是人心坏。为了自己的目的这么找借口。李父是真的觉得李雯雯的亲生父母没有做错什么，他心中很坚定，他的思维方式就是这样，谢芃里不想和他们起争执，心中都是愤懑。

李父接着说，“女儿要结婚了，怎么着也得跟亲生父母表示一下吧。要不是有他们，哪里有雯雯今天的好日子？我不说我们为了雯雯，耽误了她哥哥姐姐的事儿，但是你们心中也得有数，看他哥哥姐姐过得什么日子，再看看雯雯，现在出息了。当时要不是让雯雯上学，也不会让那两个早早辍学。”

李雯雯心中悲凉，她哥哥姐姐是怎么不上学的，她心里再清楚不过的，看着李父母一唱一和的，真是很好笑。

当时哥哥就是跟人打架，屡教不改，学校开除了。家里找个关系才又上了学，没几天又是老样子，最后才彻底不上学，外出打工的。怎么就成了为了她呢？

再说姐姐，不就是上初二就不想上学的吗？她不想上学，家里也就许了，认为女孩子嘛，不上学就算了，过了几年就嫁人了。这哪里是为了她，这个锅她背的好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