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阴谋与陷阱 - 九州 - 唐缺 - 科幻灵异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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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阴谋与陷阱

第六章、阴谋与陷阱

一、

南淮城真是一个纸醉金迷的好地方,羽原想。如果我不是一个羽人,或者说,如果我不是一个忠实于家族的听话的羽人,我真是想从此离开宁州,就在南淮定居。

此刻她正坐在南淮城最出名的赌坊之一、位于城北的宛锦赌坊门口不远处,等待着目标的出现。宛锦赌坊有个看场子的总管叫钟裕,其实就是个打手头子,尽职尽责且目光相当锐利,如果是一般的人想要去赌坊找茬,多半会被他看出来。但是羽原自信自己不会,她有着非常独特的伪装,即便是钟裕也应当看不出来。

算算时间,按照目标一般的习惯,凌晨左右进入赌坊,正午时分通常会停止一个对时左右的赌博,去找个地方好好地吃喝一顿,可能还会找青楼女子消遣一番,这会儿应该是他快出来的时候了。她全神贯注地盯着宛锦赌坊的大门,唯恐稍一眨眼的工夫就会让目标从眼前溜过去。

然而,似乎是天神刻意要和她为难,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就有人来打扰了。一个人影走到她身边,亲切地问:“姑娘,你这花多少钱一朵啊?”

羽原很不耐烦,但又不能把这种不耐烦展现出来,以免自己的伪装露馅。她只能一只眼睛盯着赌坊,心不在焉地用另一只眼睛瞥了一下来买花的人:“一个铜锱三朵,四个铜锱一大把。冬天花少,就是这个价……啊?怎么是你?”

那一刻羽原实在是觉得自己活见鬼了。站在身前的是一个银色头发的羽人,正在满脸堆笑地看着自己,但那笑容于羽原而言不啻于驰狼的咆哮——那是云湛!她曾经在宁州的宁南城见过一面的云湛,那个巧妙识破了她的刺杀计划、破坏了她的任务的云湛。

羽原长叹一声,眼见云湛站在自己跟前,根本都懒得再盯着赌坊了。她收拾着摆在面前的鲜花,慢慢站了起来:“我上辈子一定欠了你很多很多钱,不管我要杀谁,你都一定会来捣乱。”

“这次你倒是会错意了。”云湛说,“我和云咲虽然都姓云,和他可是没有任何交情,你们羽家为了生意上的纠纷要杀他,我也不会有半点意见。我来找你,是为了别的事,你能猜到是什么吗?”

羽原看了一眼云湛身上的箭袋,低下头去:“那支箭……被别人用了?这我无话可说,你就算是现在当街把我撕成两片,我也没有怨言。”

“我到的确想把你撕成两片,但不是现在,我们得换个地方慢慢说。”云湛说,“不然的话,南淮城的人以为我在大街上欺负卖花的女童,以后我就别想接到生意了。”

羽原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尖,自嘲地笑了笑:“没错,我们侏儒虽然有很多地方不方便,很多地方会受人嘲笑,但是真是天生培训来当杀手的料。除了你,南淮城也不会有别人能看出来我其实是个矮个子的大人。”

云湛之前看过了卷宗,在佟童的家里好好睡了一觉,清晨离开佟童家,打算先去越州的那个东鞍镇调查一下铁盒子的事情。反正此刻天驱们都打算找他麻烦,他也必须得暂时离开南淮躲一躲。

走在街上时,他一面警惕着提防有天驱跟踪,一面也在留意几个常见的天驱留记号的地点,看是否会有天驱之间相互交流的暗号。尽管考虑到云湛自己也是天驱,天驱们如果要交流抓他的信息,应该不至于笨到用他懂得的方式,但不看一眼还是会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结果这一看,没有看到和他自己有关的消息,倒是看到了另外一条警告讯息:最近在南淮城附近发现了疑似天罗的行踪,怀疑可能有天罗潜入南淮城实施暗杀,具体刺杀目标不详,具体刺杀地点不详。这原本是和云湛没什么关系的新闻,但考虑到最近的九州局势,他有些担心这一次的刺杀或许会和石秋瞳有关——毕竟如果闹到要动用昂贵的天罗杀手的刺杀对象,绝对不会是等闲人物。假如不弄清楚,这会比自己被冤枉为天驱叛徒还要让他心里不踏实。

所以他又留了下来,一面躲避着天驱的寻找,一面根据各种蛛丝马迹查找潜入南淮的天罗的踪迹。当他最终把刺杀地点锁定在宛锦赌坊附近,并且据此在赌坊外观察辨识天罗刺客的时候,一个让他感到很意外的身影出现了,那就是曾经试图在宁南城刺杀石秋瞳并最终被他阻止的的羽氏家族的女刺客羽原。

羽原是一个侏儒,但并非那种先天手短脚短的畸形体态,而是正常生长到一定年岁后突然停止,身材只有正常人类的八九岁孩童般大小,配合着天罗所精擅的化妆术,完全可以装扮成一个普通的小女孩,用这种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伪装来麻痹敌人。云湛在宁南城的时候,就是从羽原的侏儒身材猜到了她的伏击地点——一个用于迎接石秋瞳到来的小得不能再小的花篮,并且制住了羽原,没有让石秋瞳受到袭击。

当然,见到羽原之后,云湛反而放心了。天驱们的情报有误,他们尽管发现了疑似“天罗的踪迹”,但来的并不是正牌的天罗组织里的职业杀手,而是曾经付重金交给天罗培训,其后又回到家族效力的天罗受训者。羽原是宁州大家族羽氏的成员,不会受别人雇佣,只受自己家族的差遣,而羽氏要刺杀谁只会是为了他们的利益。上次在宁南刺杀石秋瞳,是为了嫁祸给雁都风氏;现在在千里之外的南淮却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做。更何况,羽原盯着的是赌坊,那是一个石秋瞳绝对不会过去的地方。

于是云湛决定不去打扰羽原的生意。但转身没有走出几步,他又停了下来,因为羽原的身影忽然间让他想到了一些令他隐隐不安的事情。和石秋瞳无关,而是一些和他自身有关的事儿。云湛努力回想着之前在宁南城和羽原那一次短暂的会面,把每一句对话都翻出来细细嚼一遍,终于想明白了这种不安到底来自何方。

弓箭!云灭专门为他打造的特制的弓箭!他猛然想起来了,在阻止了羽原对石秋瞳的刺杀之后,羽原曾经在他临走前向他讨要过一支箭,说是拿着这支箭就可以向族长交差,因为被云湛破坏了计划原本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这句话无疑是一种高级马屁,拍的云湛很受用,而她在女性面前又一贯比较有风度,所以并没有多想,把自己握在手里制服羽原的那支箭给了她。这件事他转头就忘,并没有太在意,但此时此刻他才恍然大悟那支箭的去向。

“所以,你还是老实跟我说吧,那支箭最后为什么会落入杀害任非闻并且陷害我的人手里?”云湛说,“很抱歉今天我的心情比我们俩上次见面的时候差的多,所以无论用什么手段我也一定会让你说实话。”

羽原咬着嘴唇,显得很为难。在两人的身边,茶客们正在喝茶聊天听书,整个茶铺里一片喧嚷,这正是上次云湛和石秋瞳一起听书的那间茶馆。选择这样的地方谈话表面看起来对云湛不利,因为以羽原那副女童的扮相,倘若真的要闹将起来,云湛根本无力留住她。但他也很明白羽原这种人的个性,嘴里说着要用强,实则还是在用这样的环境来向羽原表达:我不想逼迫你,希望你能真心说实话。

另一方面,在这样人特别多的地方,假如有人想要暗杀羽原灭口,也不太容易得逞,这样做也是为了让羽原更安心。

“真的很抱歉,其实我不是故意要那么做的。”羽原说,“我有把柄落在别人的手里,不得已如此。如果那个把柄被人抖落出来,我……我就再也无法留在羽家了,那样的话我宁可被你杀死。”

云湛没有立即回答,看表情好像是在专注地听书。羽原不知道对方的用意,也跟着听了一会儿。今天说书先生讲的是《常淮公主护国记》,那是讲大约两年前叛军围困南淮城的故事。说书先生口沫横飞,讲述着英勇无畏的公主石秋瞳如何率领南淮守军奋勇抵抗、死守城池,如何巧妙地利用驯兽师对香猪进行“策反”,最终击败了不可一世的香猪骑兵,保护了南淮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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