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挡新郎
87挡新郎
◎她记得前世毁自己容貌的,正是这把刀。◎
辇车转了向,继续朝前赶,走着走着明显感觉又一次转了向,孟春枝撩开轿帘一望,急道:“走错了,快停下,燕欢宫在那边。”
“孟妃娘娘您坐稳了,准没错的,咱家早得了吩咐带您去明珠楼,太子妃在那陪伴着清河公主,要您也过去亲热亲热。”
“啊?”
我的天呢,这一亲热要亲热到几时?我今天还要逃命呢!
可惜内心无论如何焦急,孟春枝坐在车上,也只能含笑装出很荣幸的样子,被无可奈何的送去了明珠楼。
李丽华早已等候她多时,远远的见人来了急切的迎出,将人拉进门来又把门关上,这屋里可不止是喜庆更是出乎预料的热闹,年轻一辈的名门贵女竟全部聚集于此,孟春枝诧异道:“这不是清河的洞房吗?新郎官还没过来,咱们先给占满了,能行吗?”
清河说:“怎么不行?要你们过来就是陪我解闷,替我挡新郎的。”说完立即抓给孟春枝一大把糖果叫她吃,孟春枝这才知道,原来赵国成婚还有这样的习俗,所谓“挡新郎”便是要在新郎进门前百般的刁难一番,好叫他闯过几关才能上去新娘的床,这屋里现在既是清河的闺中密友,也是刁难新郎的智囊团。
女郎们跃跃欲试,都很期待,有的说新郎既然是太傅之子,太子伴读,文采必定出众,我准备了几副对子,他对得好才算过去我这一关。
还有的说要新郎以《清河》为题,现场做出一首七言律体诗来,到时候大家一起品评。
有的要打哑谜,叫新郎官猜闷。
更有个英姿飒爽的将军之女,身穿紧身衣手持亮银枪,非要跟新郎官比划比划,还说万一自己把新郎揍趴下爬不上新娘子的床,大家可千万不要怪我!逗得满屋欢声笑语,李丽华更是拉着孟春枝的手,笑得腰都直不起来,鼓励大家敞开了闹!还说自己成婚时因为新郎是太子,没有人敢刁难,一点也不热闹可没趣了,这边刚想出来的主意转眼就有奸细告诉了太子。咱们今天可得把门看紧了!防备有奸细去给驸马通风报信。
李丽华肉眼可见的开朗了许多,也明媚了许多,瞧他们个个神采飞扬,孟春枝不禁也被感染,心里可惜,若非今天要逃命真该和他们好好玩玩,但自己屋里还留着一具扮好了相的死尸,隔壁还住着一个疯子,她再不回去疯子饿了,翻过栅栏,看见死尸,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孟春枝嘴上说:“听上去可真有趣啊,我们弥泽怎么没有这样的习俗?今日借清河的喜事好好开开眼界,等我哥哥将来成婚我可要把这一套全学过去,也办得像现在这么好玩。”心里已经思量,李丽华是个好说话的,何况自己还救过她的命,待会假装身体不适跟她告个假,她应该能准的。
李丽华哈哈哈哈的笑:“你是不是傻了?你哥成婚你不帮着你哥哥,还学这套去刁难他吗?你究竟是哪头的人呢?”李丽华一说,满屋子都笑,孟春枝恍然大悟,也跟着笑:“可不是嘛!我真是傻透了!”
“你是光顾着开心了!”李丽华一捏孟春枝的鼻子,恰巧她手心出汗,竟将孟春枝涂面的蜡黄擦掉了一指头,她看一眼孟春枝的鼻子,又看一眼自己的手指头,噗嗤就笑了:“我说送了那么多补品怎么总不见你好,原来你在装病!”
孟春枝一把就捂住了李丽华的嘴:“好姐姐!你可不许拆穿我!”边说边搂住她背过人去,将自己的脸蛋鼻子擦抹均匀,又从袖子里掏出一面小镜照了照。
李丽华开心死了,悄声问她:“你这是唱得哪一出啊?”
孟春枝索性直说了:“还不是被你丈夫逼的!”装病被拆穿,这可怎么走?
太子什么德行李丽华自然清楚:“他对你有意思了?”
孟春枝摇摇头:“嘴上说是感谢我救过你,便对我格外关照了一二,连我今日过来都是坐了他的辇车,可把我吓死了!你没看见金雪舞盯着我的眼神,跟刀子一样!直朝我的脸上割!你可瞧见了,我是绝对不会挖你墙角的,所以才涂抹成这样,我只求别被这些风言风语枉送了小命。”
李丽华欣赏她的为人:“你可真够意气!我也说句心里话,其实太子若真收你我不介意,反正有没有你他都不回家,我能管住谁呀?只要不收金雪舞我就烧高香了,比起旁人,我更乐意跟你做姊妹。而且你知道吗?我怀孕啦!”
“什么!”
“嘘……”李丽华示意她不要声张,眉开眼笑道:“没满三个月不该对人讲的,我只告诉了你和清河两个,我也没想到,真像你说的,只要服下保宫丸抓住那一次半次,还真就有了!”
孟春枝欣喜地抚上李丽华的小腹,小心翼翼仿佛也能感受到里面有一个轻微薄弱的脉搏,真是打心底里替她高兴:“恭喜姐姐,恭喜!”
环环说:“我家太子妃私底下还说,等孩子生下来要让他认您做干娘呢。”
“真的?”孟春枝的心立即惆怅,清河的孩子,李丽华的孩子,甚至是绿珠的孩子,都要认我做干娘?我仿佛有了很多个孩子,可实际却一个都没有:“谢谢。”
孟春枝眼含热泪,人能有自己的孩子是多么大的福分啊,这世上功名利禄是假的,金山银山也早晚不知会落入谁手,唯独留下自己的血脉才是唯一永恒的延续。
前世她举族覆灭,今生恐怕也很难有自己的孩子,她得逃啊,必须得逃,再待下去只剩下毁容和陪葬。
“现在想想多后怕呀,我替太子挡刀子那日就已经有了,多亏你!否则到我死了人家还得说:反正这太子妃无所出又空占着太子妃的位,死就死吧。”李丽华捏鼻子说话,把孟春枝逗笑,又说:“有了这个孩子我什么都不怕了,太子爱去哪里去哪里,爱娶谁娶谁。哪怕不做太子妃了,我也有个孩子相依为命。”
她的心已经踏实安稳了,而孟春枝的心却还在苦苦的高悬,李丽华看出她容色凄凄,握紧她的手保证道:“待太子登基,我会以你救了我母子二人为由,替你求赦的。母后那边,清河也答应要替你多说好话。”
孟春枝感激不尽:“谢谢。”可是凭他们,如何左右得了岳后的心?更何况岳后身边不止他们,还有个说她坏话的金雪舞呢。
孟春枝说:“好姐姐,你放我走吧,这大喜的日子我哭哭啼啼多不好看?你非说这么感动我的话,我快忍不住了。”
李丽华笑:“我就是怕你憋屈坏了,才非要把你叫出来。哭也好笑也罢,你怎么畅快怎么来,没人敢挑你。”
清河说:“是啊,我嫂子说得对。”又抓了一把果脯塞到孟春枝的手里,她显怀以后胃口大开,自己也在不住嘴的吃。
孟春枝心里真是叫苦不叠,这时候有人将门拍得山响,李丽华呼了句:“是不是驸马郎来了?”满屋子女郎瞬间振奋,清河急忙吐掉瓜子壳,盖上红盖头。
然而开门一瞧,是金雪舞,见太子妃亲自开门且身边还陪伴着孟春枝,金雪舞也是一愣,没等说话,就听环环抢白:“驸马郎呢?他派你来打头阵么?”
金雪舞尴尬地挤了进来,反手关门:“驸马郎海量,还在宴上喝酒呢。我是来陪伴清河的。”
清河扯下盖头随手一扔,顿感烦躁:“他怎么还没喝完?不知道我领着一屋子的人都在等他吗!”
金雪舞急忙赔笑:“大喜的日子,多喝几杯也是人之常情。公主,你妆花了,我来给你补一补。”
“不补,我不补!”金雪舞递来口脂,清河疯狂扭头:“你去给我催催他,告诉他本公主等不及了,让他立刻过来!”
这金雪舞哪里敢去?她说:“男人们在酒桌上推杯换盏,我哪拽得下来?孟妃去或许还差不多。”
孟春枝:“金郡主何出此言?”
李丽华也觉得这话属实难听:“她若真有这份本事,也不会被你害得住到冷宫里去了。”
金雪舞告孟春枝勾引太子的事情,早已经在女眷中传遍,如今一看,人家正牌太子妃都和孟春枝打成一片,更衬得她这位赖住东宫不走的表妹此地无银,金雪舞尴尬无比。
赧然道:“怪我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驸马郎他与武状元饮得正欢,武状元又曾作为孟妃的送嫁将军,与她有过两个多月的交情,许能说上话,所以她去定比我去更合适些。”
孟春枝道:“金郡主给的教训我片刻也不敢忘,身为后宫妃嫔,就算见到过去熟人也要绕路而行假做不识,哪里敢有半分逾矩?”
环环接道:“倒是金郡主你,哪怕自己不好直说,随便托付哪位皇子传话,也能把音递去,谁让您是诸位皇子的亲表妹呢?不像孟妃和我们家太子妃是庶母、是长嫂,总归隔着那么一层,您连在东宫住下都不惧闲话,您去最合适了。”
大家一听都觉得有理,清河瞬间说定:“你,就你!只有你能替我分这个忧!你快去!”她不由分地推了金雪舞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