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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好久不见

66好久不见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岳后一听果然又笑起来:“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嫔妾告退。”孟春枝本来要走正门,黄嬷嬷偏一摆手,引她走去偏殿顺侧门出,也是万没成想,她刚撩开帘幕就看见左忌正站在后方,满眼柔情地与她目光交汇,孟春枝吃了一惊,却极力保持着面无表情,瞬间便自左忌面前经了过去,到达门口才敢回头,确认了一眼,真是左忌。

然而这瞬间,左忌已经被岳后叫去了前殿,心里也是可惜这样难得的相见,竟然一眨眼的功夫就匆匆忙忙的擦肩而过了,岳后的声音随即也清晰地传了过来,她问左忌:“方才孟妃的话你都听清了?”

“皇后娘娘明察,属下一路快马加鞭,曾经违逆孟妃的心意冒雨前行,又害她随臣穿过枪林箭雨,遭受许多惊吓,她对我有怨也是人之常情,但我心天地可表,多年以来日思夜盼,无非是得蒙诏安,摆脱贼寇的身份,光明磊落做人,今日终于如愿,怎么可能再吃回头草,去做回反贼?!”

“我既用你便不会疑你,今日把这番话问给你听,也是叫你知道,凭你的出身不配领兵掌权,但哀家这就要将兵权交付于你!你要知道,我这么做必遭眼红你位之人的弹劾与群臣的围攻,此战一旦开打,如我刚才那般的发问,更会凌厉千百倍从无数张嘴巴里说出来日夜围攻着我!但是,我乐意给你这个机会,朝堂上不论谁说什么,我来替你挡着、压着!你若是个长脸能干的,就拿胜仗回报我!别让天下人看我笑话,别让朝臣因为你的失败,责难评论我,这兵权,你可敢接?”

左忌叩头在地:“臣愿立下军令状,知遇之恩,以身报还!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好,拟哀家旨,现任命岳泰为征西统兵大元帅,左忌为先锋官,共讨逆贼萧天翔!”但圣旨拟定,岳后却话音一转:“只是这任命还要拿去朝堂上,给新上任的武选司过目,如他提出异议另举人选,你可知该如何应对?”

“臣愿与其他请命出征的武将,比武定乾坤!”

“好!你有这般骨气,大功何愁不成?待你顺利接掌了兵权,哀家必亲自摆酒替你践行。”

左忌叩谢皇恩。

岳后看他的样子,忽然请他起身,给他赐座、赐茶,打量他片刻,又问道:“哀家听说,前年诏安你时,你曾替自家先人喊冤?你家先人有何冤情?说来听听。”

她不提这个还好,提起来左忌心中翻江倒海,苦大仇深,何况心底早将先前的灭门之仇和后来的夺妻之恨,全部记在了宫庆头上。听岳后发问,立即一股脑的说出父辈的忠厚老实:“打完了仗本想领些赏钱就回家团聚过安生日子的,结果随宫庆进京领赏,莫名其妙就成了反贼!我父亲哪能想到,宫庆他预谋造反,还以领赏之名诓骗这些不知情的底层兵丁随他进京壮声势,被那宫庆害得家破人亡!若非他已被株连九族挫骨扬灰,臣恨不得掘他祖坟鞭尸泄愤!”

前堂上的对话,一字一句清晰入耳,孟春枝愣楞的听着,隔帘望去,也能看见,左忌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的愤恨模样。

“父亲死后,臣因年幼被以罪眷之身押入死牢,其余九族皆被株连,连个替父亲奔走喊冤的人都没有,更别提替我周旋,我因无力行贿屡遭牢头欺辱,后来忍无可忍就愤而杀了牢头冲出牢门,也是造化弄人,我逃出去不到一个月,大赦天下的恩旨便传到了西北,我便知道天家英明,只可惜我背了人命,又被萧天翔从赦免的名单里生生划掉了。臣知自己毕竟杀了人,戴罪立功绝没二话,只是先人确实冤屈!我父亲绝不是会造反的人!他天天盼着打完了仗好回家过日子,眼瞅终于打完,却又遭此横祸!臣在野多年正因为不忘父亲教诲,才一直在为抵抗蛮夷付出全力,也日夜期盼,有朝一日能立下尺寸之功,得见天颜,诉说肺腑,求皇后明察!替我家父洗脱罪名!”

字字句句,直抒肺腑。

“原来是这么回事,当年宫王造反时,我只掌后宫还并未参与理政,但也知此案牵涉众多,别说民间如你父这样的冤屈在所难免,就连宫里怀着龙嗣的贵妃都被牵连处死了一位。”

岳后先摘清了自己,也不忘宽慰左忌:“不过你这事情,我会放在心上的,瞧你这些年,有了气候也全用在抗击胡夷上面,就知道是个忠勇不二之人,将来你立下战功再想往上擡举,早晚也要脱了叛贼之后的身份才更方便。不过,事得一点点来,路得一步步走,我毕竟是以女流之辈的身份掌管着朝廷的要务,再心急的事情也难免饱受掣肘,爱卿能体谅吗?”岳后的声音如慈母、似尊长,善良体贴,宽厚仁慈,谆谆善诱。

“当然,臣知道!造反毕竟不是小罪,本来您不过问,臣都不敢这个时候提,只想等平叛立功之后才敢开口……”

岳后微微笑了,叹息道:“你小小年岁,虽然身世坎坷却又出息至此,你父泉下有知,会得到宽慰的。”

“谢皇后娘娘不弃!”

孟春枝知道,只要他不是给宫庆翻案,又正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岳后自然乐于摆出一副君臣义气的和谐表象。

属于左忌的人生从现在起,终于拉开了帷幕,他的世界是如此的宽广,鲜衣怒马,美人名将,再也没什么能阻止得了。

他又是这样仇恨着舅舅。

所以自己,也不应该再愚蠢的为他停留:“这个时辰,清河公主想来快要起身,请恕我告退了。”孟春枝低声与黄嬷嬷禀告一句。

黄嬷嬷早就觉得她可疑:“皇后娘娘早叫你退下,你这是磨蹭什么呢?”

孟春枝立即俯身:“嬷嬷恕罪,我是怕那左忌背后说我坏话,听见他没说,方才踏实。”

黄嬷嬷噗嗤一声,被孟春枝的单纯和肤浅逗笑了:“你快去吧。”想起胞弟托她关照孟春枝,便又提点了一句:“只要你能将清河公主哄舒心了,皇后娘娘不会亏待你的。”

“是,嫔妾最喜欢和清河公主说话聊天了。”说完便低着头速速的离开了。

她前脚走,左忌后脚进来,黄嬷嬷一怔,左忌一个外臣,本应走正门离开的,真是个没规没矩的草莽,便沉着脸上前说教。

左忌目光扫视一周,见孟春枝早已不见了踪影,默默呼吸着空气中余留的她的香气,觉得她应该没走多远,不等黄嬷嬷训斥完便打断道:“外臣不懂规矩,只是既然走到这里,再折回去,难免唐突。莫不如将错就错,出了门我再绕回正路也就是了。”他嘴上这样说,脚下便这样做,果然昂首挺胸从黄嬷嬷面前大大方方走了出去,根本懒得听黄嬷嬷啰嗦。

黄嬷嬷惊得目瞪口呆,活一辈子了,真是从没见过这般人物!天子朝堂,你当菜市口呢走错了还还还绕回去!

——可是她暂且也不好声张,毕竟,皇后娘娘正宠信着他。只得眼睁睁看着他出了朝后宫开的偏门,算了!路上都是人,冲撞到哪个他得罪不起的,叫他知道厉害也好!我制不了你早晚有得是人制你。黄嬷嬷立即进去给皇后上茶,不提此事。

门外很多条路,不知她究竟走了哪一条?皇家宫苑,檐角重叠,更不知她究竟住在其中哪一处。

但他知道,她过得不好。

左忌信步朝深宫内处走着,走得不急不缓,心里想着,若被叫破便推说迷路,倘若老天有眼叫我碰见她了,遭顿惩罚也值。

孟春枝因为心烦意乱,离开枢密院并没走多远便拐入花园,坐在山石花架下面发呆。

左忌沿着-花-径-走来,忽然看见她时,恍惚迷住,生怕是自己思念太过出现了幻觉。疾步上前站定,与她近在咫尺两两相望,仍怕这是幻梦一场。

“你怎么?”孟春枝吃了一惊,立即左右看,被人发现就死定了!

“别害怕,有几句话我说完就走!”左忌喜悦、激动,又生怕给她惹来麻烦,压抑着狂跳的心急促开口:“我已经取得兵权,我很快就会立下大功!”

兵权是他们俩共同的希望,她听了一定会高兴的!

可惜,孟春枝只是敷衍道:“恭喜将军,我该走了。”她立即转身离去。

左忌一把将她抓牢:“孟孟!”他急切道:“你别走,我还没说完。”

“你到底要说什么?”孟春枝问完突然恍悟,难不成,他是来要令牌的?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你……”左忌嘘寒问暖。

“我很好。”想要令牌就快直说,别兜圈子。

“可你瘦了许多,”左忌上下打量着她,都已经这个样子还说自己很好:“岳后是不是在刁难你?”她越瞒着不说,左忌越觉得心疼难过!只恨自己不能替她受罪。

孟春枝却蹙眉,简直有些莫名其妙:“萧家已被定为反贼,不曾牵涉兄长与我,这是将军对我的厚恩,我多谢你!可惜今日不巧,我并没有将令牌揣在身上,改日定另想办法,尽快还你。”

“谁要你还令牌了?”左忌被她满脸的生疏逼急:“你难道,忘了入宫之前我们俩的约定?!”越是苦恨相见之艰,越是怨她不趁现在多亲多近,反而冷漠疏离,拒人千里。情急之下左忌将人拉过来欲搂抱,惊得孟春枝险些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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