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cp第二章：失控的曝光
副cp第二章：失控的曝光
高铁钻进隧道，昏暗的光线里，阿哲把脸贴在车窗上，看着玻璃上映出自己疲惫的面容。眼下浓重的乌青，是在云蘅家熬夜改歌词留下的痕迹，兜里的橘子木拨片硌着大腿，像在提醒他，生活已悄然偏离轨道。
手机在包里剧烈震动，是经纪人张姐打来的电话。阿哲深吸一口气，刚按下接听键，就被张姐焦急的吼声震得耳鼓生疼：“阿哲，你还在火车上？赶紧看微博，出大事了！”
他手指颤抖着点开微博，热搜像是被战火点燃，红得刺眼。#林煜孟瑶恋情曝光##耽改剧虚假营业##阿哲惨遭背刺#等词条疯狂攀升，牢牢占据榜单前列。他的心猛地一沉，点进林煜和孟瑶的话题，一张张亲密照片如同一把把利刃，直直刺向他。
照片里，林煜穿着那件他再熟悉不过的深灰色大衣，那是剧组为冬季戏份定制的服装。在商场地下停车场暖黄的灯光下，林煜正弯腰为副驾驶的女生开车门，女生戴着米白色针织帽，露出的半张脸小巧白皙，正是小有名气的生活博主孟瑶。最后一张照片最为致命，林煜温柔地伸手，替孟瑶拂去肩头的碎发，指尖轻轻滑过她的耳垂，眼神里满是深情，那是阿哲在拍摄时，无论如何都求不来的温柔。
孟瑶的微博也已沦陷。她半小时前发布的动态，只有一张两人交握的手的照片，配文是“三周年快乐”，定位显示在林煜居住的高档小区。评论区瞬间炸开了锅，她的粉丝纷纷送上祝福，而剧粉和cp粉们却愤怒地指责这是一场“诈骗”，甚至有人跑到剧集官方微博下，要求将剧名改为《孽缘》，还顺带挖出了几年前另一部热门耽改剧主演隐婚生子的旧事，痛斥耽改男主“没一个干净的”。
阿哲的手指停在屏幕上，他想起离开云蘅家时，奶奶追出来，把一袋橘子塞进他手里，关切地说：“路上吃，顺顺气。”如今，橘子还带着家的温度，可他的喉咙却像被堵住，酸涩得难以咽下。
“看到了吗？”张姐的声音带着颤抖，“林煜的团队刚刚打来电话，居然说这是艺人私事，和剧无关，让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品牌方的电话都快把我手机打爆了，他们要立刻终止双人代言，还要求我们赔偿违约金！”
阿哲靠在座椅上，后脑勺重重磕在金属靠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邻座的大妈关切地递来一包纸巾：“小伙子，你没事吧？看你脸色不太好。”
他接过纸巾，低声道谢，却没有力气去擦拭眼角的湿润。车窗外，绿油油的田野飞速掠过，像极了云蘅家菜地里生机勃勃的萝卜苗，可他眼中的光芒却在一点点黯淡，仿佛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浇灭了希望的火种。
他不禁回想起拍摄最后一场戏的那天，天气异常寒冷，还下着雨。剧本中，顾言琛淋着雨为陆时送文件，陆时站在屋檐下，看着顾言琛湿透的肩膀，欲言又止。导演喊“卡”后，林煜立刻裹紧羽绒服，匆匆跑向休息室，而阿哲却冻得嘴唇发紫，仍追上去询问：“你觉得刚才那场戏，陆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林煜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不耐：“能想什么？不过是演戏罢了，别太较真。”
此刻回想起来，那句话里的敷衍尽显无遗。为了这场戏，阿哲提前三天故意淋雨感冒，只为了精准演绎出顾言琛“隐忍到颤抖”的状态；为了让林煜找到感觉，他主动删减自己的台词，仅留下“你要的文件”五个字；杀青宴上，他还满怀期待地捧着酒杯对林煜说：“我们这对cp，说不定能创造收视奇迹。”
如今看来，这一切是多么的可笑。
手机震动，是林煜发来的微信：“抱歉，没提前告诉你。”
阿哲盯着这行字，突然笑出声，引得邻座大妈再次投来担忧的目光。他赶忙低下头，肩膀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没提前告诉？这岂是一句简单的道歉就能弥补的？
他打开自己的微博，评论区已然成为一片骂战的战场。曾经疯狂刷着“顾言琛眼神杀我”的粉丝，如今满屏都是“取关”“骗子”“心疼孟瑶”的留言。一条高赞评论将他与几年前同样陷入类似风波的男星作比较：“人家至少是剧播完才爆恋情，某些人倒好，正主藏着女友，还拉着搭档疯狂卖腐，吃相太难看了。”
阿哲滑动屏幕，看到有人翻出上周双人直播的回放——直播中，林煜全程冷脸，而他则像个小丑般努力找话题，说着“林老师私下很照顾我”，却换来林煜一句冷冰冰的“别瞎说，我们不熟”。当时他还尴尬地圆场，如今才明白，那根本不是玩笑，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阿哲，孟瑶开直播了！”张姐的电话再次打来，声音中带着怒火，“你快去看看，她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你捆绑炒作，还说早就知道有人想借着林煜上位！”
阿哲迅速点开孟瑶的直播间。画面中，她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头抹着眼泪，身后的背景正是林煜的卧室——他认得那盏台灯，是拍摄杂志时品牌方赠送的，林煜当时还嫌弃“太花哨”，随手丢给了助理。
“我本来不想说的，”孟瑶抽抽噎噎地说，“但有些人实在太过分了，明知道我们在一起，还天天发那些暧昧动态，故意误导粉丝……”
弹幕瞬间被点燃：
“姐姐太惨了，被人当成垫脚石！”
“心疼瑶瑶，三年感情被这样践踏！”
“阿哲赶紧出来道歉！”
阿哲的手指紧紧攥着手机，关节泛白。他想起孟瑶探班时的情景，她穿着与他剧中同款的米色毛衣，笑容满面地说：“哲哥你好，我是林煜的朋友”；想起她在剧组咖啡厅，故意坐在他对面，翻看着手机里林煜的照片，炫耀道：“林煜拍照技术是不是很棒”；想起杀青那天，她捧着花来接林煜，路过他身边时，轻声丢下一句“谢谢哲哥照顾林煜”。
原来，那些看似友好的背后，全是精心策划的算计。
高铁到站时，雨下得更大了。阿哲拖着行李箱走出车站，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如无数根细针刺痛肌肤。张姐派来的车已在路边等候，司机摇下车窗，递给他一把伞：“哲哥，张姐说先回公司开会。”
“不去公司。”阿哲拉开车门，将湿漉漉的外套扔在副驾，“去剧集的宣传组办公室。”
司机愣了一下：“现在去？那边已经乱成一团了，刚才路过，看到好多记者守在那儿……”
“闯也要闯进去。”阿哲望着窗外模糊的街景，声音冷得如同结了冰，“有些事，必须当面说清楚。”
宣传组办公室位于写字楼的15层，电梯里，阿哲碰到了几个熟悉的媒体记者，他们背着专业设备，看到他时，眼中瞬间闪过兴奋的光芒。阿哲低着头，按下15楼的按钮，指尖在冰冷的金属按键上留下潮湿的印记。
推开门，喧闹声戛然而止，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剧方制片人王哥正对着电话怒吼：“把所有双人海报都撤了！”看到阿哲进来，他手忙脚乱地挂断电话，脸上挤出尴尬的笑容：“阿哲来了？快坐，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不用打了。”阿哲将湿透的外套扔在会议桌上，水珠顺着衣摆滑落，在桌面上晕染出一片水渍，“我来问问，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空调出风口发出的风声。负责宣传的小李推了推眼镜，小声说道：“刚刚和林煜的团队开过会，他们提议……接下来的宣传，你和林煜分开进行。比如他参加东边的活动，你就去西边的……”
“分开走？”阿哲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的剧集宣传手册，翻开夹着便签的那页，上面印着他和林煜的双人海报，顾言琛站在阴影中，陆时站在光亮处，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阴影中的顾言琛。这张海报，是他与设计师反复打磨七版才最终确定的，只为了展现出那份“藏不住的心动”。
他将手册重重拍在桌上，纸张哗啦作响：“现在说分开？当初签合同的时候，是谁信誓旦旦地说‘cp营业是关键，你们俩必须深度捆绑’？是谁在我犹豫是否接这部剧时，用以往爆款剧的成功数据说服我，说‘林煜自带流量，你只要配合好，肯定能大红大紫’？”
王哥的脸涨得通红，尴尬地搓着手：“阿哲，这也是事出突然……你也知道，林煜背后的资本实力雄厚，我们得罪不起，他的团队坚持认为这只是私人感情问题，不影响剧集宣传……”
“资本雄厚就能为所欲为？就能欺骗观众？”阿哲的声音陡然提高，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他林煜拿着男主的片酬，演着与男人相爱的戏，转头却告诉大家‘我有女友三年了’，这不是诈骗是什么？你们明知道他有女友，还强迫我和他炒cp，你们又算什么？帮凶吗？”
他的目光逐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墙角的监控摄像头上，突然大笑起来：“怎么都不说话了？你们不是最爱制造话题、博眼球吗？拍啊！把我现在说的话都拍下来，放出去让大众评判——到底是谁在肆意消费观众的感情，是谁把演员的职业道德弃如敝履！”
有人悄悄按下录音笔的暂停键，有人低下头刷手机，阿哲瞥见小李的屏幕上，#剧集宣传紧急公关#的话题已经登上热搜第12位。
这时，林煜的助理小陈匆匆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色苍白如纸：“哲哥，这是林老师让我给你的……他说，后面的宣传活动，如果你不想参加，可以不用勉强，违约金他那边……”
“他那边出？”阿哲接过文件，看都没看便撕成碎片，纸屑纷纷扬扬飘落，如同破碎的梦想，“告诉他，我阿哲还不至于落魄到要他施舍违约金。这部剧我拍了整整五个月，瘦了十五斤，三次在寒冬中淋雨拍戏，不是为了给林煜当陪衬，更不是为了看他和女友在我面前秀恩爱！”
小陈吓得连连后退，结结巴巴地说：“林老师……林老师说他不是故意隐瞒，只是不想让孟瑶受到伤害……”
“那我呢？”阿哲死死盯着小陈，眼眶泛红，仿佛要滴出血来，“我就活该被伤害？被粉丝骂作骗子？被全网指责？我三年的努力，就因为他一句‘不想让女友受委屈’，全都付诸东流？”
他想起三年前被训练营劝退的那个雨天，总监将他的编曲稿狠狠摔在地上，斥责道：“你帮云蘅改歌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的前途？”如今，林煜的团队躲在资本的庇护下，轻飘飘地一句“不想让女友受委屈”，就将他的心血毁于一旦——原来，这世间的规则，从来都是偏袒那些有背景、有靠山的人。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云蘅发来的消息。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菜地里的萝卜苗冒出了嫩绿的新芽，叶片上挂着晶莹的露珠，背景中能看到奶奶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扶着幼苗。
阿哲的指尖在屏幕上停留许久，才缓缓打出两个字：“没事。”
其实，一切都糟透了。他走出写字楼时，雨依旧下个不停，记者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围拢上来，话筒几乎戳到他的嘴边，问题一个接一个：“你早就知道林煜有女友吗？”“你觉得自己被利用了吗？”“会不会像之前的某位男星一样，因负面新闻退圈？”
阿哲没有回应，只是从兜里掏出那枚橘子木拨片，紧紧握在手中。木片的边缘被体温焐热，上面雕刻的叶纹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丝丝疼痛，却也让他逐渐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