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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夏

冬夏

周諵的小说快完本了。

终于,能从自己身上挖到的性格特点,都写得差不多了。或许,可以开始写他人了,真正地。不用刻意映射,也不再是和她性格完全相反的他人。

或许也是时候,可以出去走走。

就差那么一两万字,偏偏迟迟动不了笔。

下意识的。又在等什么呢。

因为没做好准备?又或是还不敢相信,真的可以走出这一步。

这些天,她跟自己写的世界断开了连结似的,无法共情笔下角色,灰得虚无,桥梁、对岸,都虚无。那就重头再读,看看哪里有什么增补吧。可又只觉无趣。好的文章,就算状态心情不好时读,也不该这么烂的不是吗。

算了算了算不了。算未了。毕竟,是最后一步了……停滞期而已,又不是没有过。多休息些天再了结,也不为过吧。

以前,每天疲于应战,那些没来得及消化处理的枣儿一个个剩到了战后的起点,现在。

像她做的又一个梦——

她好像是学生人质中的一员,成天担惊受怕。好像回不了家,学校门前的板砖路,她却日日准时来回走两趟,等同于上学放学了。

路中央,总有个在地上写规则、画线的严肃大叔。她避无可避,尽量靠边走,怕惹怒他,怕踩花了未干的油漆。

然而那些字,似乎一天一个样,字体字距大小,也都不规范。似乎无人察觉。于是,留心大叔涂画的油漆,悄悄成了她每日小小的乐趣。

战火似乎停在她学生时期的末段。毕业后,她和朋友,再次走到了那条路,大叔还在。朋友就要踩上油漆了她没来得及出声没来得及拉住……漆没有花,大叔也没有反应。朋友问,怎么了。没怎么。

又有几个朋友跟她约好,把她很久之前托管的东西还给她。是一把剪刀。躺在她的背包里,很重。朋友们自顾自讨论,剪刀的不同摆放方向,会带来不同程度的凉意。

很重很重。

剪刀。为什么是剪刀呢。

「我出门啦,一个月后见。」

北欧要留着和墨墨一起去,最想看的极光,要跟最爱的人分享。

周諵不让秦墨送她去机场,说两个人去一个人回的感觉不好。

他不时收到她音信。有时候是明信片,有时候是影片。

她走遍了四季,在自己的一隅天地,自由自在。在茵茵草坡上。若是下雨落雪,就在窗边桌前。有时风景正好,觅得长椅,她就在长椅一侧,穿着漂亮的碎花长裙,绑着麻花辫,执笔。甚至带了密封袋装着的刨笔刀,铅笔碎屑也有归处。写累了就发发呆,看向长椅另一侧的镜头,看进他心里……或挨着椅背望天。她肩背舒展。唯一让她不淡定的,嗬,只会是小虫子。

写完满满一页,那页纸听起来就脆脆的。她手掌外侧有灰得发亮的铅色。

写着写着,诗也成歌。

秦墨连了音箱,播他的生日礼物——

諵諵给他写的歌。

曲是完整的,词录了大半,混音完成一半。她说,他带给她重新创作的力气。

真好。

家里。到处,都是她的留影。

她明明好像,前两天才坐在那里咯咯笑。刷着抽象的直播回放——

男主播作「霸总」打扮,在原地走得拉风,捏着低沉的嗓音,冷肃地喊着不同名字,让人「坐下」、说人「放肆」,还配了动作。看着看着,是挺上头的。她们连续好几天都在模仿,喊彼此吃饭要「坐下」,其他时候也要。她说,她平时不拉踩别人,但客观来说,他的声音还是比主播好听。呵呵,真受不了她。

秦墨脸上的笑意褪了些。

有天午后。

周諵找到在窗边沙发上读著书的秦墨。定住,看他几秒,忽而上前抽走他的书,坐到他腿上,捧着他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他扶住她,揽稳,才松眉笑着,认真回望她。

「妳是在找虱子么?」

她说她做了一个梦。

她们两个一起,好像过了好些年,也是在这样一个午后。

「我抽走你手里的书,捧起你的脸。」

「你笑得温温软软,我从这里……」她点他的下巴,「摸到这里。」又点点他的发。

「看到一根白头发。」

她没忍住红了眼眶,便往他怀里钻。不想让他看见。傻姑娘。

「我健康着呢,十年后也还健壮。」把人从怀里拔出来,揩她的泪,「不信妳摸摸看,还是要亲身体验一下?」她笑了,泪却流得更凶:「梦里你也是这么说的。」

她们已在最好的时刻相遇。她也早有心理准备,可梦里刹那。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第一次明白,妈妈白头的意思。害怕他会扔下她一个人。

「我想,如果,时间真的不存在就好了。过去的,都不曾真正过去,我们注定相守,很久很久。」

放映完毕。

那对人儿消失。

沙发空着,盛着些许阳光温度。

秦墨绕了一圈,停在卧室门口。

在房间写字的她,也在阳台写着,窝在沙发、趴在茶几、滚在地上写,发蓬乱着。写着写着就睡着了,电脑屏幕通常都还亮着。他会给她按储存,合盖。最后把她抱到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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