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59章唯闻彼此心跳相和,天地……
第59章第59章唯闻彼此心跳相和,天地……
这马竟连障目都不惧,其中显是有鬼!
尚盈盈陡然惊觉,莺时传来的信儿倒是没错,的确有人对马匹动过手脚。
但今日拉车的马,乃是特地从御厩牵来的。那人不是要算计她,而是奔着刺王杀驾!
会是谁?康王吗?
车轱辘轧过冻得铁硬的土坷垃,颠得人五脏六腑都快挪位。挂在车围子四角的金铃,早已叮铃当啷响作一团。
见晏绪礼探身出去控马,尚盈盈不欲叫他分心,顿时咬住唇,半声都不吭。十指死死扣着窗棂,指骨上皮肉泛起青白。
车窗外光影飞掠,路旁老桦枯枝似鬼爪一般,唰啦唰啦刮过车壁,听得人浑身起栗。
忽然间,车轮子不知撞着什么埋在雪里的硬物。整个车厢猛地向左一栽歪,那歪斜势头,险些将里头之人甩将出去!
尚盈盈顿觉身子一轻,整个人扑去车壁,亏得晏绪礼回身接住她。可她额头正磕在晏绪礼下颌上,两人俱是吃痛,顿时闷哼一声。
饶是这般光景,晏绪礼箍在尚盈盈腰间的手臂竟纹丝未松,反将她更紧地按进怀里,低声安抚:
“没事儿盈盈,朕没事儿……”
织锦车帘早被横七竖八的树枝扯得稀烂,只剩半幅残破地挂着。凛冽北风卷着雪粒子,“呼”地灌进来,迷得人睁不开眼。
晏绪礼单手护住尚盈盈,觑眼去分辨外头景象,心里陡然一沉。只见那拉车的畜生们彻底发了疯,再这般跑下去,不消撞着什么,马车自个儿就要散架。
眼看马车在林中愈奔愈远,晏绪礼眸色骤变,对着前头那徒劳拽缰绳的侍卫,擡脚便把他踹了下去。
“万岁爷!”
侍卫只顾得上慌叫一声,便骨碌碌滚下车辕,转眼没入风雪。
晏绪礼趁势一个箭步蹿上车辕,手臂青筋如虬龙暴起,使出浑身气力勒住马辔。
马儿吃痛,前蹄高高扬起,发出凄厉嘶鸣。
可受惊的畜生们发了性儿,轻易拽止不住,落地后仍撒开四蹄,刨得雪沫横飞,拖着整个车厢斜刺里窜将出去。
借着林间雪光,晏绪礼瞧得分明。前头有条巨蟒似的老树根,在雪地里横亘隆起。照这势头冲去,马匹或可跃过,但车厢定要撞个粉碎!
“盈盈——”
电光石火间,晏绪礼猛然回首。目光锁住尚盈盈的刹那,嗓音却蓦然转柔:
“信朕,莫怕。”
在晏绪礼灼灼注视中,尚盈盈心音狂乱,片刻都不曾犹豫,勇敢地扑去他怀里。
晏绪礼立马拦腰抱住她,足尖在颠簸车辕上一点,朝侧方雪地纵身跃下。
“咚!”
晏绪礼垫在尚盈盈身下,与她一同砸进雪窝子里。
俩人在地上翻滚数圈,直到晏绪礼脊背撞上覆雪树桩,这才彻底停住。
碎雪扑簌簌掉在头顶,晏绪礼将尚盈盈护得严实,自个儿臂上却已被尖石粒扎出血口,鲜血汩汩浸透玄色衣袖。
怕尚盈盈瞧见会哭,晏绪礼默不作声地拢起墨狐大氅,只作若无其事。
那边厢,骏马嘶鸣声忽而撕破雪夜。两匹疯马竟当真跃过树根,可后头车厢却没这般造化。
“轰——!”
一声巨响震彻山林。
车厢被掼在树根上,登时掀个底儿朝天。
惊魂甫定间,尚盈盈忙从晏绪礼臂弯里探出头,朝前头响动处望去。
只见马车仰栽在树墩子前,辐条间缠满枯枝断绳。四个轱辘朝天,犹自吱呀呀地空转。
寒风卷起碎木渣子,打着旋儿飘过来。
尚盈盈呼吸一窒,紧绷的心弦“啪”地断了,只剩劫后余生的庆幸。
幸亏晏绪礼抱她跳得及时,若再迟上半分,只怕此刻她早随那车驾化作林中孤魂……
寒风骤然刮过,裹着一股子血腥气钻入鼻尖。尚盈盈心里一紧,慌忙循着味儿去探晏绪礼臂膀。
哪知指尖刚触到片滑腻,晏绪礼却已侧身避开,只问她道:
“磕着哪儿没有?身上可有不舒坦?”
低醇温柔的嗓音混在风里,听得人眼眶发酸。
尚盈盈还要再问,却被晏绪礼一把按进怀里。大氅领口的墨狐毛扫过脸颊,严严实实地裹住她,仿佛能将风刀霜剑尽数拦下一般。
知晓晏绪礼不让自己问,定然是身上负了伤。尚盈盈眼窝里涌出泪珠子,扑簌簌地滚落下来,急急呜咽道:
“万岁爷,您让嫔妾瞧瞧……”
说着,尚盈盈轻轻挣开晏绪礼,扯下自个儿身上的貂裘,便往他肩上披,还要挺身跪起来替他挡风。
就她这小身板儿,能经得起如此折腾?
晏绪礼忙反手捉住尚盈盈腕子,三下五除二,便将厚实貂裘重新裹回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