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三章
第3章第三章
——第三章
放寒假在家的李焕每天都赖床，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十点多了，家里没人，李政谈和聂兰都上班去了，屋子里一片漆黑，他慢吞吞拉开窗帘，炫目的阳光照进来，让人睁不开眼。
小时候的他还是很怕黑的，睡觉要开灯，因为一闭眼睛他就能想起关着他的柴房，买他的那户人家是对清苦的夫妻，因为不能生育买他回去当儿子，可那个男主人的脾气不好，只要他不听话就关他禁闭，不给饭吃，久而久之，李焕产生了幽闭恐惧，他怕黑，也怕一个人，回家以后每晚都握着爸爸的手，开灯入睡。
李政谈和聂兰什么都顺着他，在李焕的记忆里，那段时间爸爸很憔悴，烟瘾重得吓人，妈妈也变得神经质，常常对着他又哭又笑。
大约过了一年多，他的状态才渐渐好起来，能够继续上学，交朋友，和所有调皮的男孩那样，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不过开灯睡觉这个毛病还是保留了下来，聂兰常常念他，这样对身体发育不好，不利于什么褪黑素的分泌，李政谈却什么都没说，每晚都守着他睡着才关灯，直到李焕长大，不再害怕黑夜。
他打开冰箱，里面果然放着准备好的早餐，旁边还贴着字条，男人的笔迹潇洒有力，写着“宝宝，热一下再吃，有事给爸爸打电话。”
“能有什么事情嘛。”李焕小声咕哝着，嘴角不自觉翘起。他感觉爸爸好像还把他当小孩子，但一想到李政谈是紧张他才这样的，李焕心里又有种莫名的满足。
［李焕，你出来吧，我到你家门口了。］
看到方舒航发的短信，李焕立刻跑下楼开门，脸上洋溢着喜气，“你来啦，快进！”
方舒航提着一只金黄色的小猫进来，四处张望着，“快，快！我放哪啊？你家有没有什么东西垫着？”
李焕连忙把他房间的卡通地毯拽出来，“先放这个上面。”
方舒航撇了撇嘴，瞧着屋内高档的装修和干净的毯子，“能行吗……我怕给你家弄脏了。”
“没事，快让它下来，拎着不舒服啊。”
“……好吧。”
“等会，我去给他弄点吃的，”李焕脚步匆匆地去厨房倒羊奶，端着碗笑盈盈的，“幸亏我家里有这个，但是猫粮还没买，一会咱们一起去吧？”
方舒航犹疑地问：“你家人能让你养吗？”
“没问题的，养猫又不麻烦。”李焕说。虽然家里一直都没养过宠物，不过带都带回来了，李焕觉得李政谈一定会同意的。
“呼，那就好。”方舒航舒了一口气，忍不住和他讲起了昨天的经过，她在学校的垃圾桶附近发现一只快冻死的小奶猫，看着可怜，就捡回了宿舍，可宿舍人多根本没法养，于是方舒航想到了不住校的李焕，大半夜的联系了他，给他送了过来。
“疫苗都没打过，我问过大夫了，可以等它再大点再去。”她细心地提醒，“还有绝育也是，到时候用多少钱，你直接告诉我就行。”
“还让你花钱干什么？你是女孩子啊。”
“哎哟，你这么大方的？”
“那不然呢？”
方舒航捂着嘴偷笑起来，她知道李焕根本不计较这些，他家里条件好，人也大方，根本不是学校里别人说的那种个性冷漠，他只是比大多数闹腾的男生要内秀安静些罢了。
她偏偏喜欢这种内秀与安静。
两个人研究着怎么养猫，查了各种攻略，养猫必备物，李焕换了套衣服就准备出门买东西，临走前，他给李政谈拨了个电话却没人接，方舒航问他：“你给谁打电话呢？”
“我爸啊，我得告诉他一声我出门了。”
“嗷。”方舒航也没多想，只当是人家的家庭氛围好，父子亲密，她八卦地凑上去，“哎，李焕，你爸就是咱们学校的校长吧？”
“啊，是啊，”李焕不太好意思地点点头，他不太适应别人当面问他这个，好像在揶揄他似的。
方舒航完全没这个意识，颇为羡慕地托着脸：“哎，多好呀，爸爸长得那么帅，还那么关心你，不像我，我那个爸估计连我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也别这么说……”李焕不太了解她的家庭，只是听她语气低落，便柔声安慰起来，拍拍女孩的背。
李政谈回了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诶，爸爸，你怎么回来了？”李焕惊讶道。
男人西装革履，放下公文包，“担心你起床不吃早饭，特意回来看看。”他挑了挑眉，方舒航立刻懂事地打招呼，“校，校长好！我是李焕的同学，我们，额，我来找他玩的，打扰了。”
男人的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还有地上那只猫，李焕忙解释：“这是我们捡来的，爸，我想养它，可以吧？”
“当然可以。”李政谈得体地微笑，朝方舒航点了点头，“你好，小同学，随便坐吧，我去给你们倒茶。”
“别麻烦了校长！我们一会就出去了……”方舒航的语气怯生生的，即使平日里开朗大条，面对这样成熟稳重的男人还是学校的领导，她也难免胆怯，偷偷给李焕使了个眼色，方舒航就着急往外跑。
“在家里叫叔叔就好。”男人噙着笑，好似在打趣他们，“怎么我一回来就急着走了？难道是我碍着你们了？”
“没有没有，”
“那坐一会吧，喝杯茶再走，你们聊你们的。”
他这么说着，就顾自去准备茶点，剩下方舒航皱着脸，朝李焕说悄悄话，“感觉你爸压迫感好强……”
李焕迟钝地问：“有吗？”
“有啊，可能是领导都这样吧……”
没一会儿，提拉米苏蛋糕和两杯薄荷茶被端了上来，李政谈体贴地放到茶几上，对方舒航笑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爱喝茶叶，薄荷柠檬泡的，试试看，平时焕焕特别喜欢。”
“谢谢叔叔。”
“别客气。”
李政谈掏出包里的电脑，直接在客厅处理工作，也不打扰那两个人，可方舒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他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她有什么想和李焕聊的都说不出来，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哎，李焕，要不我们明天再去买东西吧？”
李焕刚要说好，突然听见他爸开口，李政谈带着副黑框的近视镜，像个搞学术的教授，擡头问，“焕焕，明天你要去外婆家吧？”
“啊……？”李焕一愣，半晌才记起上次他妈说的让他去沈阳的事，他恍然地哦了一声，方舒航就识趣地提出她先回去，“反正猫咪的东西在网上买也一样。”
“慢走啊同学，我就不送了。”李政谈挥挥手，把她送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