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桑琢想的简单。他现在什么也没有,还得依靠沈肆妄的庇佑才能活。既然昔日的死对头愿意冒风险救自己,那么他桑琢也就不必在乎什么了。
跪下道谢,这是从前,桑琢瞧见那些人对商老爷子道谢的方式,也是现在,桑琢对沈肆妄的道谢方式。因为除此之外,桑琢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去表达自己的谢意,救命之恩可不能只是嘴上说说。
起身拍了拍膝盖,桑琢把手心放在衣角处用力擦了擦,准备过来,就听见沈肆妄提醒他,说出门左拐,有水,洗干净再来。
桑琢颔首:“好的,先生。”
沈肆妄没说话。
出门后,外面站着两保镖,桑琢假装看不见,径直往沈肆妄说的地方走。洗手台前,桑琢还用了洗手液,把自己的手搓了几遍,确定干净后,就走过去,替沈肆妄包扎
绷带拿在手心,桑琢半跪在沈肆妄的旁边,娴熟地替他包扎。最后一步到位,桑琢打了个小蝴蝶结,后退一步:“先生,好了。”
沈肆妄盯着那小蝴蝶结,伸手弹了几次,评价:“丑死了。”
桑琢:“……”
“过来,”沈肆妄往后靠了些,同时收了文件,随意放在一边,说,“帮我按头。”
“好。”
桑琢诚恳应一声,就绕到沈肆妄后面,抬手,指腹落在太阳穴两侧,桑琢调整着力道,替沈肆妄按摩。
面具磨得伤口有些疼,但还能忍受。桑琢就忍耐着,认真替沈肆妄按摩。后者闭目享受一会儿,忽然开口,叫他的名字:“桑琢。”
桑琢立马说:“先生。”
“外面现在都在传,说商老爷子的遗嘱在你那,”沈肆妄睁眼,语气不咸不淡,“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
桑琢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但还是说:“先生,我过去的时候,商老爷子已经去了,没有什么遗嘱。”
“是吗。”沈肆妄似笑若笑。
桑琢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恳切:“是的。”
“没撒谎”
“没有。”
沈肆妄敛了笑,命令:“别按了。站到我面前,把面具摘了。”
“先生,”桑琢有些犹豫,“我有点不堪入目。”
沈肆妄笑出了声:“那更要摘了。摘。”
桑琢不得不收了手,不敢不听从命令,两步绕到沈肆妄面前,抬手就摘下自己的面具,然后,在桑琢的视线中,就眼睁睁看着沈肆妄笑容僵硬,别过头,说:“找个医生过来。给他把脸治一下。”
“先生,已经治过了。”桑琢说。
“我身边不留丑的保镖,”沈肆妄抬眼,看着门外的保镖走进来,吩咐,“把人带出去。”
桑琢:“……”
脸上的绷带取掉,又重新换了药,桑琢就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那医生在自己脸上涂抹着什么东西。前后大概十分钟,医生收回手,说:“不要缠绷带了,面具也别戴了。就这样透气吧。”
桑琢道谢:“谢谢医生。”
“没事,晚上注意不要碰到水就行。药记得换。”
“嗯。”
医生走后,桑琢就在这地方坐了一会儿,他在等沈栗来接自己,毕竟,他认不得回去的路。手机通讯录里,也没有沈栗的联系方式,桑琢不在意,他也没想过要加。
原地坐了大概十分钟,桑琢坐不下去了,起身就想走,但门外的保镖拦住自己,没让自己离开。
桑琢见状,试探性地开口:“先生要我留下吗?”
没人搭理他。
桑琢抿唇,又说:“从前……我们是不是有仇”
回应他的,是鼻腔里发出的轻嗤声。
桑琢:“……”
好吧,他明白了。
坐在这坐一上午,脸上的药都干了,也没人过来。桑琢还是没忍住,站在门口,又问那些保镖,先生留自己在这儿是要自己干什么吗?
“桑琢,”不远处,沈肆妄正蹙眉看他,“你在干什么?”
桑琢一怔,随即开口:“我在询问他们,先生是否有事需要我帮忙。”
“确实有事,”沈肆妄瞥了一眼自己受伤的胳膊,又看向桑琢,弯唇笑了一下,“你惹的祸,自然你来承担。”
桑琢垂了脑袋:“但凭先生吩咐。”
别墅里,桑琢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他也不清楚这里的路,和这些人也不认识,甚至还有过往的仇。最重要的是,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干,就只有桑琢,找不到事情干。
为了保险起见,他就一直跟着沈肆妄,走到哪跟到哪。
沈肆妄顿住脚步,看了他一眼,又往前走,算是默认他跟着自己。
桑琢在暗中松口气。
偌大的房间里,低调而奢侈,进去就是丝绸地毯。珍珠帘子将房间隔开,里面是卧室,外面是类似于客厅的装束。房间里,还有淡淡的、类似于雨后的松木散发出来的清香。
桑琢没敢进去,他就站在门口,跟门神一样,一动不动,笔直地站着。从前一站就是一天,他也习惯这样了,而且相较于自己刚才跟无头苍蝇一样没事干,桑琢更倾向于自己这样站着,假装自己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