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桑琢是从医院里醒来的。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连衣服都换了一套干净的病患服。旁边的护士见他醒了,笑了笑:“感觉好点了吗?”
“有没有人跟我一起进来”桑琢连问出的声音都是颤的。树林里面,最后的一幕,就是沈肆妄抬手把他打晕了。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沈肆妄是要自己去把人引开。
如今,他好端端地在这里,那么沈肆妄呢?
“哦,你说的是背你过来的人吧,”护士说,“在重症监护室里。”
桑琢的心沉到了谷底。
那一刻,他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情绪。难受痛苦解脱或许都有,又或许都没有。更多的是一种茫然,一种空洞,一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实的、想要逃避的心思。
护士柔声细语:“给你打针了啊。”
桑琢看向她,克制住内心的惶恐:“今天多少号了”
“10月22号了。”
10月22号……离那天已经过去五天了。
护士见桑琢情绪不对,便说:“是发生什么了……哎!别跑啊!”
桑琢顾不上什么,下床,就往外面跑,万幸,门是开着的,更凑巧的是,他在门口,看见了同样穿着病号服、胳膊上裹着绷带的沈栗。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醒了,”沈栗眼圈发红,但情绪还算稳定,他咳嗽一声,用那只还完好的手招呼桑琢,“这边。”
空荡的房间里,沈栗没有坐下,直接开门见山:“趁着四爷没醒,我放你离开。”
那句“我想去看看沈肆妄”被桑琢咽了下去,桑琢靠在墙上,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些合同你把签了,”沈栗看了一眼旁边的律师,律师表示明白,翻了包,就把一沓文件全拿了出来,轻咳两声,恭恭敬敬地来了一句:“桑先生好。这些是四爷的财产分割,您看一下。”
“”桑琢声音陡然干涩起来,“什么意思他呢?”
沈栗看着他:“谁”
桑琢深呼吸一口气:“我要去见沈肆妄。”
“也快没几天了,”沈栗扯了嘴角,艰难说,“签了吧,反正都是四爷的意思。我护送你离开。”
说着,就把印泥推了过去,沈栗直接打开盖子,看着桑琢。
气氛凝固下来。
律师把合同递过去:“桑先生,看看吗?”
“我不需要,”桑琢连尾音都是发颤的。难过、痛苦,像是一座大山直接压在桑琢的心口上。明明是自己说的不要纠缠了,可是真到这个时候,听着沈肆妄要死的消息,桑琢感受不到半点解脱。微微弯腰,压制着那难以排解的悲痛,桑琢声音哑着,“我能去见他吗?”
沈栗没吭声。
律师见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静氛围下,桑琢又开了口:“你说过,不是谁都能见四爷的。当初我为了见他,打了几个小时的擂台,这次我也可以。”
沈栗只看他:“赵曾安先生、赵玉安小姐、布鲁克先生、念念小姐都在,他们是被四爷当做家人的,我们这些做保镖的,都不能接近。桑琢,你是要以什么身份过去呢?”
桑琢哑然。
“钱拿着,数目不小的,除了别墅、商铺、首饰等资产,光是折合成现金就有六个亿,够你用了。桑琢,我话带到了。”沈栗说完,就要走。他的步伐格外慢,甚至迈出去的步子都变小了,若是平时,桑琢能看出不对劲,但现在,满脑子乱糟糟的桑琢根本注意不到。
“沈栗。”
桑琢想要过去,但却被律师拦住了:“桑先生,要不把手印按了”
桑琢有些恼,直接绕过了律师,快步走到沈栗面前,拦住了他:“我……我……”
沈栗停了脚步,看着桑琢。
“情人可以吗?”
“……”沈栗冷了脸,转身就要走。
“伴侣……我以伴侣身份,”桑琢没忍住,再次拦住了沈栗,“我想见他。”
病房外。
赵曾安和布鲁克一直在来来回回走着,烟拿了又放,放了又拿,最后被折成两半,扔进了垃圾桶。
“姐,”赵曾安扒拉两下头发,有些烦躁,“你出这主意行不行啊。怎么这么老半天,他还没来”
布鲁克也说:“是啊!他要再不来,妄哥怎么办?靠!早知道现在能纠缠成这样,当初就是把游轮毁了也不能让别人把桑琢带走啊!”
赵玉安正盯着时间,怀里,是玩着手机的念念。
“姐!”赵曾安忍不住了,“你倒是说句话啊。万一桑琢走了,沈肆妄什么也不要了,跟着他捡垃圾怎么办?”
赵玉安:“……”
赵曾安简直抓狂:“我可不想哪天碰上两个乞丐,一看是沈肆妄和桑琢!”
布鲁克表示惊恐:“啊!”
“沈肆妄就是脑子抽了!”赵曾安忍无可忍,怒骂,“说什么桑琢和他就是因为钱和权力才有隔阂的,他现在不要钱了!我真搞不懂了,没钱两个人喝西北风吗?还他妈的把钱给我们几个分了!让我们管理他的公司吗?mad!想要我们死直接说!真见鬼的,想一出是一出!”
“行了啊,你安静点,”赵玉安忍无可忍,她轻轻拍了拍有些不安的念念,说,“那你说怎么办?他沈肆妄都无可奈何的人,你还能把人抓来打断了腿?”
赵曾安:“……”
安静片刻,布鲁克没忍住,又过去瞅:“他要不来怎么办……哎!来了来了!”